第四十六章 離間計

  軍營中的士兵們同吃同住，但凡有一人染病，剩下的人多半也跑不了，年復一年，軍營中的軍醫都習慣了。

  可這一次，戰狂瀾卻是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凡是服了你那副預防傷寒的藥的士兵全都沒有染病。」他近來常常親自去軍營里，身先士卒的帶領士兵們操練，帶回來的消息自然也是第一手的。

  慕九歌先是一怔，隨即壓抑著心中竊喜答道：「士兵生病算什麼好消息？你這個陛下的關心重點還真是挺歪的。」

  「士兵生病自然不是好消息，但朕的王后配出了能夠讓士兵們免於傷寒的藥，自然是好消息。」戰狂瀾親自參過軍，很清楚士兵們到了冬日需要面臨的困苦。

  慕九歌的新藥雖說未必能徹底解決傷寒問題，卻大大提高了士兵們冬日裡的戰鬥力。

  很快，她配製出湯藥的事情就在軍營中傳開了，許多原先根本就不相信她能力的士兵也紛紛服下了湯藥，時間一長，這神醫之名便越傳越廣，就連太后也聽說了此事。

  「神醫？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太后看慕九歌是越發得不順眼了。

  掌事宮女見她心情不佳，硬著頭皮將收到的密報說了：「太后，方才軍營中的幾位大人送了信過來，說是軍醫驗過那些湯藥的渣滓了，確實是有效的藥方，此事恐怕是無法再插手進去了。」

  將領們是追隨太后的不假，但在此之前他們也是軍中的將領，見士兵們有此福蔭，不由的就替慕九歌說起了好話。

  

  「沒想到這丫頭還真有了些威望。」太后怒不可遏，卻又不好發作，當即將寫了密報的絲帛在蠟燭上燒成灰，又低聲吩咐道，「去告訴哀家的娘家，不必再等了，是時候讓皇帝去他該去的地方了。」

  軍營中勢力紛雜，即便是她扶持了娘家這麼多年，也做不到一手遮天，但散布一些消息還是能夠做得到的。

  三日後，戰狂瀾收到了一位大臣上奏的密報，說是雲絕塵和祈陌幽在放話獨立後，不僅沒有收斂，反而還在暗地裡招兵買馬，恐怕是想聯合其餘各城的城主，徹底打起反旗，改朝換代。

  這一消息剛傳到朝堂上，就引起了一片譁然，朝中的主戰派在指責雲絕塵狼子野心，再次將矛頭對準了戰狂瀾。

  有老臣涕淚橫流道：「陛下，疆土是祖宗的基業，一寸也丟不得啊。」

  「朕知道。」戰狂瀾心裡比誰都清楚這一點，根本用不著任何人提醒。

  「若是今日對他們置之不理，明日各城城主只怕都會效仿。」老臣繼續道，「陛下，戰機延誤不得啊。」

  有他開了這個頭，其餘的臣子立刻也七嘴八舌的勸起來，好好一個金殿硬生生被他們吵成了菜市場。

  戰狂瀾早已經煩躁得不行，等聽到有人重提御駕親征之事時，終於是忍無可忍的掀翻了面前的御桌：「朕十五歲就已經御駕親征，還用不著各位大人幫著甄選戰機！難不成有人想替朕做這個皇位不成？！」

  此話一出，滿朝文武都回憶起了當年他誅殺數位朝臣的事，迫於他的威懾，不得不跪地連稱「不敢」。

  戰狂瀾見狀，索性冷哼一聲，由著性子回了後宮，反正他有暴君之名，不用白不用。

  慕九歌正借著養病的由頭在後宮休養生息，聽到他怒氣沖沖的腳步聲後，連忙迎上前去給他倒了杯茶：「我新研製的花茶，平神靜氣的，你要不要嘗一嘗，說不定——」

  她的話沒能說完，因為戰狂瀾已經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又重新斟了一杯繼續喝。

  等到一鼓作氣的喝完了小半壺茶，戰狂瀾才收起了氣沖沖的模樣，深呼吸一口道：「是太后，她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慕九歌對此毫不意外，她小心翼翼的安撫道：「你再堅持一下，軍營中的計劃不是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麼？等到士兵們掌握了新的進攻法門，無論這仗打與不打，都會有條新路可走。」

  「我記得你跟雲絕塵是青梅竹馬吧？」戰狂瀾很快冷靜下來，他反問到，「你覺得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就是覺得雲絕塵不像是會瘋狂到孤注一擲的類型。

  要知道，四大城主的權勢再強，也強不過皇帝，他們手中的軍權和封地都很有限，就算是雲絕塵一直在暗中配置自己的人，等到真得打起來，也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

  因此，戰狂瀾不希望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別人手中的槍。

  慕九歌並沒有繼承原主的記憶，忽然被問起這件事，險些被冷汗浸透了新換的衣裳，她若有所思道：「我跟他好多年沒見過了，上次他們來朝貢，也不過是匆匆一眼，怎麼可能知道他如今的性子？」

  這話說得還是客氣了，實際上現在的雲絕塵對她來說，根本就是一個陌生人。

  戰狂瀾抬眸睨了慕九歌一眼：「人都是會變的，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告訴我他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就行。」

  他懷疑她有事情瞞著自己，今日又在朝堂上受了刺激，難免會變得疑心病極重。

  然而，慕九歌不是不想說，而是真得不知道，眼見著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唯有根據上次短短一面開始胡編亂造：「他這個人話不多，不過頗有君子之風，至少小時候是這樣，現在應該也不會變化太多吧。」

  「是麼？」戰狂瀾若有所思的又倒了杯茶，見她點了頭，只收回目光，直到離開寢殿都沒有再說哪怕一個字。

  慕九歌見了他的樣子，心中忐忑不安，可還沒等到她問出個究竟，新的麻煩就又來了。

  慕家與雲家曾經走得極近的消息不脛而走，不肯放過一點風吹草動的朝臣們立刻抓住這一點大做文章，有人在上朝時直言不諱道：「陛下，如今戰事在即，各處軍民都在備戰，但日防夜防，只怕家賊難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