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改良

  戰狂瀾不裝模作樣的顯示自己的暴君身份時，思路還是很明晰的，他面對著慕九歌，意味深長道：「你比我想的還要厲害些。」

  慕九歌乾巴巴的笑了一下，心說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猜你一定是好奇我為什麼懂這麼多？對不對？」她昨晚寫策論的時候就把理由給想好了，此時再配上再完美不過的茫然表情，倒也很能哄人，「我雖然一直在裝傻，卻也知道這並未長久之計，所以早把雲城裡的藏書看完了。」

  戰狂瀾目如點漆的盯著她不閃不躲的眼睛，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這些知識都是你從書里學來的了？那你還記得那都是什麼書麼？朕也想看看。」

  「早忘了。」慕九歌理直氣壯道，「要是有機會回雲城的話，我倒是可以再找找。」

  宮裡的女子大多終生都不會再有機會回娘家，更何況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后，這擺明了是在找藉口敷衍戰狂瀾。

  對此，戰狂瀾心裡跟明鏡一般，面上卻是半點疑心也沒有表露出來，他一門心思的撲在了整治軍紀上，又親自跑到軍營中監督工匠按照慕九歌的策論改良兵器，整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朝中那些想要催促他拿主意，去御駕親征的老臣們摺子跟雪花片一樣的飛進宮裡，卻連半個字的回覆都沒有收到，最後只得求到了戰廷風那裡，請他讓太后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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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聽了戰廷風的稟報，壓根沒把這點小事放在眼裡，嗤笑道：「既然他想改，那就讓他去改，哀家也想看看他到底能改出什麼花樣，廷風，你找人去盯著，若是鬧出笑話，及時派人散播開來就是。」

  她從來也不把戰狂瀾放在眼裡，只當這是個被她的毒藥給震懾住了的短命鬼，見他遲遲不願御駕親征，更覺得他是貪生怕死。

  孰料，太后和戰廷風等了許久，不僅沒看到預料中的好戲，反而還眼睜睜的看著原本已經懶散的軍隊重新煥發出了光彩。

  許多仗著家世庇護而屍餐素位的軍官被裁撤，取而代之的則是戰狂瀾和慕九歌看好的人。

  慕九歌在軍官選拔上自有一番道理：「陛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道理，您應該聽說過，既然如此，就該讓士兵們知道要想改變自己的處境就必須先改變現狀，至於兵器，不過是錦上添花。」

  「你我倒是心靈相通。」戰狂瀾半真半假的說到，「我按照你的辦法倒是也選出來幾個可造之才，只可惜麻煩接踵而來，如今這軍營中又有了新的麻煩。」

  慕九歌是迎難而上的性子，詢問道：「什麼麻煩？說不定我能想個法子解決。」

  戰狂瀾原本就存了給她出題的心思，聞言打蛇順竿上：「天氣漸漸就要冷起來了，不 士入冬後就會手腳酸痛，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以後要是真到了戰場上，怕是會造成不小的麻煩。」

  「我還當什麼事呢，原來就是職業病啊。」慕九歌當即鬆了口氣，她在空間裡那麼長時間不是白呆的，只要找得到病因的病就能治。

  戰狂瀾從未聽說過這個詞，疑惑道：「職業病？什麼叫職業病？」

  「呃……」慕九歌東拼西湊的解釋道，「就是大部分士兵都會得的病，名字不重要，所以我就隨便取了一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保證能夠找出與訓練方法相配的藥來，讓他們辦法好起來。」

  她沒有再開發新的內服藥，而是仿照現代的膏藥，做了些放在火上炙烤之後，再貼到患處便可消腫解痛的藥出來，一經使用便在軍中推廣開來了。

  太后埋在軍中的眼線對此很不滿，在這一日上朝時啟奏到：「陛下，微臣以為王后娘娘體恤士兵乃是好事，但現如今大戰在即，這軍中士兵的毛病還是該由軍醫來想辦法，不應當假手外人。」

  他從軍多年，從來都覺得這軍隊是男人的天下，女人根本就不該插手。

  「臣附議。」兵部尚書早就不滿有人在自己的地盤做事了，他陰陽怪氣道，「王后金尊玉貴，絕非軍營中的士兵高攀得起的，微臣以為還是各司其職得好。」

  聞言，戰狂瀾毫不客氣道：「愛卿是不是覺得王后的手伸得太長啊？」

  「微臣並無此意。」兵部尚書擺明了是受太后攛掇，才會站出來當這個馬前卒，端得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戰狂瀾見他這副樣子也懶得多話，只是沒想到接下來慕九歌會成為眾矢之。

  兵部尚書是兵部的頭兒，有了他在前面衝鋒陷陣，他的門生和故舊們自然也要跟上，到最後除了戰狂瀾和慕九歌提拔起來的平民軍官，幾乎所有世家將領都上本參了她以後宮身份干政是有違祖制。

  這天上午，慕九歌照例去宮中給太后請安，不成想話還沒說上幾句就被甩了一句該當何罪，她早料到會有這一天，當即很識時務的答了句：「但請太后明示。」

  「你身為王后，應當以為皇家綿延子嗣為己任，如果卻一心忙著去軍營中沽名釣譽，哀家若是再不罰你，只怕難平軍中議論。」太后擺明了是要挫她的銳氣，吩咐道，「你先去佛堂外面跪著反省吧。」

  相比於當初罰慕七月的面壁，這罰得未免過於重了些，倒像是在有意瞧打磋磨了。

  慕九歌本想反駁，但用餘光環視了一眼太后殿裡早有準備的宮人，到底還是深呼吸一口忍了，用最挑剔的禮官也找不出毛病的恭敬態度俯首道：「臣妾領命。」

  不就是罰跪麼？她就權當是鍛鍊膝蓋了，更何況佛堂前有樹蔭，應當也不會太難熬。

  慕九歌是直到跪下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天真的，她望著漸漸升起的日頭，揉著膝蓋想到，這都快到中午了，太后該不會連午膳都不讓她吃吧？

  這人是鐵飯是鋼，罰她跪沒什麼，要是連飯都不給吃，那她就有些接受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