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染青布莊

  京兆府議事廳上，周天陽畢恭畢敬守在一旁。

  這幾日為方便查案，傅長陵天不亮就來，深夜才離開，就差連人帶床住進京兆府了。

  正因為此，整個京兆府上下壓力倍增，京兆尹周天陽覺得短短几日，他的眉毛都快要愁禿了。

  然而，令周天陽不得不佩服的一點是，太子雷厲風行的辦事風格，使得案情得到了很大的突破。

  「周大人。」

  

  淡漠不失威嚴的嗓音響起，「本宮昨日讓人去查失蹤女子最近一個月的活動行跡，查的如何了？」

  周天陽拱手俯身回道：「回殿下，還在調查，暫未發現可疑線索。」

  那些失蹤女子都是待字閨閣女子，平日裡不常出門走動，且相互之間有些還並無交集。

  傅長陵目光一凝，拿起一本記錄簿走到周天面前。

  「周大人，你手底下辦事的人，該換換了。」

  周天陽神情一變，心中頓時騰的一下升起不好的預感。

  還不等他詢問，太子便將一本記錄簿扔進他的懷裡。

  「你看看這個。」

  周天陽接過翻閱，發現是近日來城中採買布帛成衣的記錄簿。

  「殿下，這與案情有關？」

  「所有失蹤女子在失蹤的前幾日，都或多或少採買過新布料，新衣裳。周大人總說案子蹊蹺，找不到任何有關聯的線索。這件案子發生這麼長時間，你手底下的人居然都沒發現這個線索。周大人難道還覺得是案子本身太蹊蹺嗎？」

  儲君威嚴，周天陽頓時噗通一下跪下，心中不甚惶恐。

  「下官失察，辦事不力，還望殿下恕罪。」

  傅長陵冷漠的瞥了他一眼，隨即背著手重新坐回主座。

  「周大人身為京兆府尹，眼睛可不單單只盯著百姓朝臣，有時候，也要低頭看一看自己身邊的人，是否出現了問題。」

  如此明顯的話語，周天陽若再裝聽不懂，那頭上這頂烏紗帽只怕也是保不住了。

  周天陽只覺得背上冷汗涔涔，忍不住嘴唇哆嗦道：「多謝殿下指點，下官定會嚴治部下，還望殿下能給下官一個彌補自身的機會。」

  良久，氣氛壓抑到冰點，就在周天陽覺得膝蓋快要廢掉時，傅長陵終於開口了。

  「照著記錄簿，一家一戶去找，務必找出那些女子失蹤前分別去過哪些地方買過布匹成衣。」

  周天陽連聲應下，「是是是！下官這就差人去辦……」

  「殿下，屬下已經查到了線索。」

  正此時，長風大踏步從外面走進來，恭敬地向傅長陵行了一禮。

  傅長陵微微頷首，示意他直接說情況。

  「屬下在調查失蹤女子情況時，發現她們在失蹤前都去了一家布莊買過衣裳。」

  「哪家布莊？」周天陽好奇問道。

  「染青布莊。」

  熟悉京中商業分布圖的人都知曉，這家布莊有著近二十年的老名聲，近些年在京中開了不少家分店。

  周天陽臉色微變，儘管他很努力的將其掩飾住，可還是沒能逃過傅長陵的眼睛。

  「周大人對這染青布莊似乎頗有了解？」

  周天陽不敢隱瞞，如實稟告道：「實不相瞞，下官與染青布莊的老闆賈三青有些交情。可是殿下，下官與賈三青相交十餘年，對他的為人很清楚。他與失蹤案絕無半點關係啊。」

  傅長陵起身拂了拂袖，「有沒有關係，本官親自查過才知道。」

  「染青布莊在京中有五六家分店，殿下要一家一家去查嗎？」

  「查，一家都不要放過。」

  就在傅長陵帶著周天陽準備去查布莊時，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京兆府門口。

  傅長陵眼神微凝，認出那是溫家的馬車。

  然而，從車上下來的人卻不是溫景妍。

  「太子殿下，周大人。」

  溫慕恭見到傅長陵時，不由得愣了一愣。他來找周天陽，沒想到太子也在。

  周天陽小心翼翼看了眼身旁的傅長陵，見他面無表情似是不願搭理，只好自己上前詢問。

  「溫小世子，不知今日來京兆府所為何事？」

  溫慕恭從懷裡掏出一張請帖遞給他，「過兩日溫府設宴，家父派晚輩特來相邀，還望周大人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府中小酌幾杯。」

  周天陽看了看請帖上的內容，笑道：「原來溫小世子考中了國子學，可喜可賀。請帖我就先收下了。」

  收好請帖，他眼角一瞥，發現溫慕恭轉頭就走，不由得脫口而出追問道：「怎麼，沒有給太子殿下的請帖嗎？」

  溫慕恭和傅長陵均是身形一頓，周天陽更是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瞬間想把自己的烏紗帽摘了回家種田去！

  靜默片刻，溫慕恭轉身朝傅長陵疏離而冷淡的說了一句：「阿姐並未給太子殿下寫請帖，還望殿下見諒。」

  言下之意，我姐不想見到你。

  旁人遇到這尷尬事情，衝著太子殿下的面子即便不會邀請，也會說上幾句好聽的話。可溫慕恭卻是連敷衍都不願意敷衍，耿直的讓人無話反駁。

  好在，傅長陵並沒心思同他計較。

  「既是送帖，怎麼是你來送，你阿姐呢？」

  「殿下這話問的蹊蹺，各家各府的請帖本該由府上的管家送去。只不過，家父總說周大人身為京城的父母官，為了百姓安危辛苦操勞，是位令人敬仰的好官。晚輩聽了心生敬仰，這才親自來送帖。」

  這話聽的周天陽心花怒放，若不是礙於傅長陵在場，只怕他能拉著溫慕恭再好好關懷一番。

  殊不知，這只是溫慕恭四兩撥千斤的伎倆。

  傅長陵明擺著就想套話，好知道阿姐的行蹤，他不傻，才不會告訴他呢！

  沒有久留，溫慕恭便告辭離開。

  辦案要緊，傅長陵只當此事是個小插曲，也並未多想。

  午後，傅長陵下令將染青布莊上下一干人等悉數帶進京兆府，挨個審訊盤問。

  第一個審訊的便是布莊老闆，賈三青。

  誠如周天陽所說，賈三青是個老實本分的生意人，從商二十餘年，身家底子都清清白白。

  直到查完所有布莊的人，也沒有一點再關於失蹤案的線索。

  「殿下，會不會是我們找錯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