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隨緣

  「好小漆，快別晃了，再晃，我身體就要散架了。」

  初次真人實踐，對象還是自己的師傅，溫景妍能不緊張嗎？

  全神貫注的針灸，又擔心扎錯穴位，所以她現在渾身虛軟是真的，後背都是虛汗也是真的。

  「好好，小漆不晃了。」

  小漆攙著溫景妍回院子，路上在心裡罵了安神醫幾百遍。

  不過，擔心小姐不高興，她始終沒敢真的罵出來。

  「小姐，您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的叫我。」

  溫景妍沐浴後，一身的疲憊慢慢襲來，她只來得及聽到小漆溫柔的呼喚，便倒頭睡去了。

  小漆嘆了口氣，吹熄床頭燈燭，走到外間塌上休息去了。

  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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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景妍記掛著溫慕恭進書館的事，一大早就醒了。

  恰好春日桃花繁盛，前些日子她總抱怨自己太過憊懶，沒機會摘點桃花獻祭 ，今日起得早，一陣陣蟲鳴鳥叫在耳邊譜成樂章，她心底愈發安穩。

  小漆清早就摘了桃枝回來，拿剪刀剪開細小的枝杈，插入注滿水的罐子裡，讓它正對著打開的窗子。

  隨著一陣風來，送來一陣陣誘人的桃花香。

  「小姐，我們好久沒出去逛逛了，今天我們去城郊奉國寺賞花吧？」

  「整天悶在府里，都把我們小姐悶丑了。」

  小漆撇撇嘴，對著銅鏡做了個鬼臉，溫景妍被她的語氣和動作逗笑了。

  「真的想去？」

  小漆點點頭，不過還是有點不相信，「小姐若是還想研究醫書，那小漆就不搗亂了。」

  看著小漆強烈自我克制的眼神，溫景妍哭笑不得，忙道：「今日便當給自己放個假，去奉國寺散散心，順便為父親祈個福。」

  小漆歡呼雀躍，「那奴婢現在就去準備。」

  「等會咱們先去陪父親用早膳，可以慢些收拾，咱們不急。」

  小漆遠遠地應了一聲，嗓音輕快。

  「表哥，沒想到你還有十天就要走了，怎麼這麼急，京城好吃好玩的太多了，多留幾日吧。」

  「是啊，長淵，怎麼這般急？」

  「等慕恭參加完入學考試，我便回去。」

  溫景妍剛剛走到門口，聽到父親弟弟和表哥的對話，腳步立刻頓在了原地。

  「表哥不是說要多留幾日嗎？怎麼這麼慌？」

  溫景妍柔婉的聲音傳進來，杜長淵立刻抬眼看了過去，眼底閃過一抹驚喜。

  「說來慚愧，學業還未完成，始終是我心頭的一件大事，前段時間父親來信，話里都是敦促之意，我想，是時候回去了。」

  溫仲承略略皺眉，想到什麼才道：「說起學業，姑父想起，溫家在國子監有兩個名額，一個被研兒給了馮家，還有一個。聽聞你之前已經在鄉試中拔得頭籌，若是通過考試，留在京城讀書也未嘗不可。」

  杜長淵眼前一亮，卻猶有擔心，「只是我父母那邊……」

  「這個你不必擔心，大哥大嫂那邊我會去說。」

  「對，表哥，你若也待在京城，爹就不用給我請夫子了，你教的比夫子還好。」

  有人陪著自己讀書，溫慕恭最樂意不過。

  到時候自己過了書館的入學考試，表哥再進了國子監，那他們就是京城裡最靚的仔！

  杜長淵已經心動，但面上卻不動聲色，只將希冀的餘光投向溫慕研。

  「京城比青州平台大，表哥有鴻鵠志，等到進入國子監，若有幸見到陛下，以表哥才華，封官加爵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溫景妍目光柔軟，儘是讚許肯定之意，杜長淵心底愈發炙熱，心底的志向也更堅定了些。

  「好，那長淵先在此謝過姑父了。」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溫仲承難掩高興，溫慕恭眼角的彎度全程都沒下來過。

  前者是為了外甥的仕途高興，後者卻是為了自己有了良師益友而興奮。

  溫景妍也高興，有志者事竟成，表哥天賦異稟，留在京城於社稷於他都是良事一樁。

  「表妹且慢。」

  溫景妍步出主院的腳步微頓，緩緩轉頭，看向神采飛揚的杜長淵。

  「表哥可還有事？」

  「昨日我檢查慕恭課業，發現還有些缺漏，便想著這幾日給他補補，恐怕要拘著他幾日了。」

  溫景妍沒有異議，展顏一笑道：「無礙，既是為了慕恭好，表哥儘管提點便是，便是說的狠了，我相信他也會理解。」

  溫景妍說完便準備離開，卻被杜長淵再次喚住。

  「表妹，我……」

  溫景妍眸光含笑，看著杜長淵有些緊張的表情。

  「表哥有事，但說無妨。」

  「溫家國子監的名額異常珍貴，表妹且放心，我絕不會辜負。」

  杜長淵鄭重其事的保證，倒讓溫景妍發笑，「嗯，我相信表哥，不過表哥也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研兒等著表哥的好消息。」

  溫景妍走後，杜長淵臉上的熱度依舊久久未褪。

  「表哥，你和阿姐方才的對話我都聽到了，等到你進了國子監，我就想辦法撮合你和阿姐。」

  身後溫慕恭揶揄的聲音乍響，差點嚇了杜長淵一跳。

  他確實心儀溫景妍，但並不想打擾她平靜的生活，因而急急掩去心底的慌亂，裝作平靜道：「如今學業為重，那些以後說也不晚。」

  溫慕恭看破不說破，高高應了一聲，「得嘞，都聽表哥的。」

  「小姐，咱們今日出遊，真的不叫上表公子了？」

  小漆剛才就跟在溫景妍身後，自然把自家小姐和杜長淵的互動看得真真的。

  表公子在那都臉紅了，她家小姐卻無動於衷，真的心急死她了！

  「不了，表哥要帶著慕恭複習功課，咱們自己出遊，快去快回便是，別打攪了他們。」

  小漆癟癟嘴，「哦。」

  溫景妍聽到小漆悶悶的聲音，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和慕恭的撮合，她都看在眼裡，包括表哥的心意，她也清楚。

  不過，如今，她只想隨緣就好。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她這般想著，正巧看到了停在府門前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