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且處

  說真的，唐芊芊真的覺得，比起傅長陵，杜長淵這種體貼的貴公子，才更適合好友。

  「沒有沒有，你就是研兒的表哥吧？你好，我是研兒的好姐妹，我叫唐芊芊。」

  唐芊芊一身男裝，頭髮也用玉冠束起，而且沒有普通女子那般前凸後翹的優勢，所以杜長淵怎麼也沒想到，唐芊芊居然會是女子。

  不過詫異只是一瞬，杜長淵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芊芊姑娘果真是落落大方，巾幗不讓鬚眉。」

  唐芊芊最喜歡被人夸有將軍氣質，這下杜長淵拍馬屁拍在了她的心坎上，當下心情明朗不少，人也特別好說話。

  「杜兄是吧？我忽然感覺有些尿急，你且先在此處和景研聊聊天，我去去就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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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芊芊邊說邊捂著腹部，臉上露出憋尿的痛苦神情，給溫景妍比了個加油的手勢，隨後一溜煙跑遠了。

  溫景妍還沒來得及挽留，她便怕沒影了。

  人一走，長亭像是沒了歡唱的黃鸝，陡然寂靜下來，只有雨幕淋漓，墜落在湖邊橋上的細微聲響。

  還是杜長淵率先打破了安靜。

  「芊芊姑娘真是活潑，有她，到哪都會熱鬧。」

  溫景妍頷首應和，「確實，芊芊自幼性子張揚熱烈，大家都說和我截然相反，但很奇怪的，我和她玩的格外好。」

  「許是互補，才能這般深交。」

  溫景妍稱是。

  「不過，表哥是專程來找我的？」

  杜長淵長久未開口，溫景妍按捺不住，試探著開口。

  「哦，是我新得了一架鳳凰古琴，前幾日去古董店裡閒逛，沒想到淘了這等好物。然而我琴藝不佳，思來想去，只覺唯有表妹才可配這古琴。」

  溫景妍露出詫異的表情，纖眉也微微蹙起。

  她從未在杜長淵面前展露過琴藝，他怎會知道？

  杜長淵見她臉色，便知她所想，解釋道。

  「路上有次在民家借宿，我有幸聽聞表妹琴藝，餘音繞樑，游魚出聽，此後便念念不忘。」

  溫景妍倒是忘了，當時她半夜興起，借民家竹琴彈奏，彈得忘我，卻忘了琴聲悠遠，她和表哥的房間僅有一牆之隔，琴音被他聽到再正常不過。

  溫景妍點點頭，視線不自覺地投放在杜長淵手裡的古琴上。

  果真是一把上等的好琴，鳳凰木的表面一層桐油刷的細密，偶有幾滴雨濺在上面，像是打了蠟一般光滑，上面的琴弦是用蠶絲造就，韌性極好，也容易上手。

  她只是看了一眼，目光便移不開了。

  杜長淵心底竊喜，他當時看到這把古琴時的心情，和溫景妍此刻一樣。

  他知道，她一定會喜歡。

  「琴也有靈性，要好的主人才能配得上她。」

  杜長淵意有所指，溫景妍思量很久，猶豫再三，終是把鳳凰古琴交還到了杜長淵手上。

  「琴是好琴，但不瞞表哥，我手中已經有數把好琴，這般好的古琴再交予我，有些暴殄天物了。」

  「表妹多慮了，這世上有緣即是最妙。」

  杜長淵把鳳凰古琴放回石桌上，故作傷心道：「若是你不收，這把古琴就只能放在我房裡吃灰了。」

  溫景妍面有猶豫，自從離開太子府，她確實再未見過這般好的古琴，更遑論能在市井中尋到這等寶物，說是恩賜都不為過。

  「那我就收下了，多謝表哥。」

  禮尚往來，溫景妍收了重禮，自然做不到白收，想起杜長淵最愛書畫，這幾日剛剛在溫府安置好，筆墨紙硯說不定還沒尋到合適的，她便道：「無功不受祿，表哥如此慷慨，倒是讓我過意不去。小漆……」

  「小姐有何吩咐？」

  「你去我房裡把珍藏的薛濤箋取出來，我要送給表哥。」

  薛濤箋，那可是薛濤箋！

  小漆回去取的時候，還在不斷咂舌。

  溫家雖是躋身名流，但這薛濤箋卻不比涇縣宣紙，不僅有價無市，還要憑藉身份才能得到。

  像是溫仲承身居高位，才不過得了幾十張，因為疼愛她們家小姐，才都給了她。

  現在小姐居然一張不落的，要全都送給表公子？

  「既然是表妹的一片心意，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送鳳凰古琴本是討表妹歡心，溫景妍能夠收下，杜長淵已是心滿意足，卻未料到會得到薛濤箋相贈，實在是意外之喜。

  這樣以琴換箋，是否也算的上是另一種形式的互換信物？

  杜長淵內心滾燙，整個人仿佛被名為幸福的清泉沐浴過，渾身散發出喜悅的氣息。

  「誒，杜表哥，你怎麼走了啊？不留下來吃午飯了？」

  「不了，唐小姐和表妹相聚，我便不打攪了。」

  杜長淵背影如竹，峭拔正直，只是腳步匆匆又輕快，不像是回院子，倒像是趕去娶新娘子。

  「他這是怎麼了？小研兒，你給了他什麼好處，來來來，快說。」

  唐芊芊挑了挑眉，一臉的好奇。

  「沒什麼，只不過還了謝禮。」

  溫景妍覺得禮尚往來再正常不過，再者這把鳳凰古琴的價值太高，配得上她送出去的薛濤箋。

  「不可能，來的時候，那杜家表哥還是小心翼翼，緊張不已，怎麼我如廁回來，他就一臉甜蜜，像是要和心上人成親？不對，一定有貓膩。」

  「你又知道了？」

  溫景妍對上好友亮晶晶的火眼金睛，有些哭笑不得。

  她倒沒有發現唐芊芊說的那些，只是單純不想欠杜長淵的。

  唐芊芊真的為溫景妍在感情上的遲鈍著急，明明她前面和傅長陵有一段感情經歷啊，怎麼比她這個小白還要小白。

  「小研兒，你不會看不出他喜歡你吧？」

  溫景妍面露驚詫，原來表哥的心思，竟然已經這麼明顯了嗎？

  唐芊芊見狀，抿抿唇，「看來你清楚，你想不想聽聽我對這件事的看法？」

  「願聞芊芊高見。」

  唐芊芊喝了口茶，醞釀好才開口：「杜表哥一表人才，又是謙謙君子，聽聞學術上還被翰林學士親自誇獎過，要我說，你別一根死腦筋，且相處著。」

  「反正你如今是和離之身，那勞什子傅長陵不識貨，便讓他滾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