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轉折

  聽到這話，馮刺史眼皮一跳。

  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不動聲色地瞥向奴僕。

  「愣在那幹什麼，還不快給二位倒茶。」

  一邊侍候的奴僕連忙應聲，匆匆忙忙邁出門去。

  等兩杯茶放在了他們的手邊，馮刺史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安神醫的確在我的府上，令祖母是我夫人的熟識，聽聞老太太得了病，可是著急的緊。」

  杜長淵拿起茶，用蓋子抹掉了茶沫。

  「既然著急，那不若就還請刺史大人高抬貴手，讓安神醫跟我們今天走一趟吧。」

  他清楚，馮刺史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物，於是又補上一句。

  「自然，我們不會讓神醫白跑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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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刺史無奈地搖了搖頭，重重嘆出一口氣：「若是我府中的醫師，那我肯定在消息傳出時就讓他前往，可安神醫是府中的貴客，這樣做不合理數啊。」

  這話說的迂迴婉轉，打著官腔，明面說這不合禮數，卻暗含轉圜餘地。

  杜長淵正要說話，就見溫景妍給他使了個眼色。

  「馮大人，剛剛是我表哥沒有說明白，我們不但會給安神醫足夠的酬勞，不讓他白跑這一趟，還會給馮家送上一份大禮。」

  馮刺史端著茶杯的手指頓住，隨後把它放到桌子上，饒有興致地發問：「不知溫小姐是什麼意思，能否仔細道來？」

  不怪他動心，誰不知京城溫家底蘊深厚，溫景妍口中的厚禮自然不是尋常物件。

  溫景妍輕輕一笑，拋出了 。

  「我們溫家如今還有一個國子監的名額空著，早就聽聞馮公子文質彬彬、一表人才，就是缺少個一飛沖天的機會。」

  國子監！

  這可是他們馮家肖像已久的名額。

  要知道，雖然他坐在這位置上看著風光，可到底家中無人能夠照應。

  若是他兒子進了國子監讀書，相交皆是公爵之子，以後的前程不可限量。

  馮刺史放在桌上的手指一緊，立馬站直了身子，大笑兩聲。

  「沒想到溫小姐對我兒的看法如此好，還願意給出如此大的機會。既然溫家慷慨大方，那我自然不能小氣，讓別人看看不起。」

  「馮某就算費九牛二虎之力，也會勸動安神醫！」

  溫景妍和杜長淵同樣站起了身子回禮，談妥了此事。

  目的達成，馮刺史心情大好，對溫景妍的態度熱絡了起來，連聲勸她喝茶。

  幾人你來我往的交談不少來回。

  馮刺史聊的口乾舌燥，去摸茶卻摸了一手涼，頓時不愉的看向奴僕。

  「水涼了也不知道換一換？讓客人看了笑話！」

  不得奴僕告罪，馮刺史看向溫景妍：「瞧我這記性，竟然耗費了這麼長時間，我這就讓他們把安神醫請過來，介紹你們認識。」

  溫景妍連忙抬手阻止：「不必勞煩您了，找個人給我們帶路就好。」

  杜長淵同樣阻止道：「您有這份心，我們已經很感激了。」

  馮刺史拿到了國子監的名額，好說話得不行，加上他們一通好態度，更是喜笑顏開。

  他打量了一圈，指了個機靈的奴僕帶著二人前去。

  安神醫住在府邸里最好的院子，進去時他正看著地里的藥苗。

  聽到有人的腳步聲，他扭過頭去，眉頭皺的能夾死只蒼蠅。

  「我不是說了不見客嗎？怎麼還有人過來？」

  奴僕早知他的不好惹，低下頭，聲音放輕了幾個度。

  「馮大人派我把客人帶來，希望您能去人府上幫杜老夫人看病。」

  聽到是給杜府老太太看病，安神醫挑了挑眉，眉間凝了一抹詫異。

  沒想到這姓溫小娃娃來頭挺大啊，不過兩三個時辰，就讓馮刺史鬆了口。

  安神醫腦中思緒萬千，拒絕的話在喉嚨里轉了一圈，最終眼睛一轉，改了口風。

  「罷了，看在馮大人的面子上，我就暫且考慮考慮，等我片刻。」

  不等回應，安神醫扭頭進了房子，奴僕被他不客氣的樣子嚇出一身冷汗，打著哈哈。

  「您二位千萬不要怪罪，安神醫就是這樣的性子。」

  他暗自後悔，當時怎就沒把頭低多些，不被撿來做這得罪人的苦差事。

  溫景妍略點頷首，不置一詞。

  杜長淵溫和一笑：「能人有些脾氣是應該的，我們不會在意。」

  奴僕聞言，觀察杜長淵的神色，再三確認他所說的是實話，才徹底安下了心。

  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才見安神醫拿著藥包從屋內出來。

  三人走出了馮府，馬車早就候在了門口，杜長淵抬起手，衝著安神醫示意。

  「請上車。」

  不料，安神醫露出一副疑惑的模樣：「請什麼？」

  杜長淵著實沒想到出了馮府，安神醫都會臨時變卦。

  他神色一頓，最終語氣不變，客氣道：「自然是請您到我們府上，給祖母看病。」

  安神醫摸了摸鬍子，恍然大悟一般：「我又沒說要和你們一起去啊。」

  「馮刺史已經應下，您這是何意？」

  饒是杜長淵好脾氣，也對安神醫為難人的態度不悅。

  安神醫扯扯嘴角，搖頭嘆息：「你們沒聽懂我的意思，總不能把責任給到我身上啊。」

  杜長淵正要再說，已經恍然的溫景妍便上前一步。

  「表哥，還是我來跟安神醫聊幾句吧。」

  她倒是了解安神醫的做法了，畢竟先前說的只是考慮罷了。

  目前的情況，不能說人家是變卦了。

  著實沒料到，是神醫跟他們玩起了語言遊戲。

  安神醫擺擺手，不等她開口就搶先道：「我不管你們跟馮大人說了什麼，但在我這兒，治病就得看我的規矩。」

  「我從不白白做事，出手絕不是一句人情就能說的。」

  「我還有事要忙，你們另請高明吧！」

  語畢，他抬腳就要走。

  直到他走出兩三步，溫景妍才帶著笑意開口。

  「想必安神醫是誤會我們的意思了。」

  安神醫腳步一頓，轉回身子挑眉：「願聞其詳。」

  溫景妍姿態從容，笑容恰到好處：「溫家的底蘊在京城排的上號，不會讓您白跑一趟。」

  眼見安神醫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猶豫，她見縫插針開始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