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你看到了什麼（2）

  小一點的野豬人應該就是所謂的孩子。

  它們聲音最大，也最活躍，但同時也極具攻擊性。嘴巴兩邊長出的獠牙甚至沾染著血跡，說明殺戮已是常態。

  那些大一些的野豬人也有獠牙，但牙很短，身體也很瘦。它們拿著晾曬穀物的耙子在村中空地上幹活，時不時會對身邊跑鬧的小野豬人發出「哼哧哼哧」的叫聲。

  托萬聽不懂，但大概也能猜出那野豬人要表達的意思。

  有些毛髮稀疏的瘦弱野豬人坐在房屋門口，它們皮膚鬆弛，有的沒了獠牙，有的獠牙已經折斷，看起來已經失去了攻擊性。但它們沒有閒著，而是坐在門口清洗魚的內臟，用繩子將魚穿成一串，還有一些在剝玉米，一邊勞作一邊發出低低的哼哧聲，像是在閒談聊天。

  忽然，一頭小野豬人笑鬧著跑了過來。

  它可能沒有注意到托萬，跑的時候一直在回頭看。

  

  追在後面的另一頭小野豬人看到了托萬，急忙停下腳步，招著手哼哧哼哧地叫著。

  前面的小野豬意識到了什麼，但等它轉回頭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結結實實撞上了托萬的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小野豬人被撞到了頭，又摔疼了屁股，眼角浮現出了點點淚花，但它沒有叫嚷，而是用驚懼的目光看向托萬。

  這時，另一個小野豬人快速跑了過來，張開雙臂擋在跌坐倒地的小野豬身前，像是在保護自己的同伴。

  托萬被這一幕觸動了。

  似乎，這些畜生也有屬於自己的情感。

  他望著眼前還不到自己腰高的兩個小野豬人，又看了眼村子裡其他忙碌的身影，不知不覺中，一股奇怪的感覺開始在心中滋生蔓延。

  忽然，托萬詫異地發現，之前一直瀰漫在村中的臭味似乎消失了。不知是不是錯覺，當臭味沒有了之後，那些野豬人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噁心、醜陋了。

  視線再次回到兩個小野豬人身上，托萬感覺視線有些模糊，像蒙上另一層霧。

  他用力眨了幾下眼，又抬手揉了揉。

  而當他再次看向兩個小野豬人時，震驚的一幕出現了，那兩個小野豬人竟變成了小孩！

  托萬低吼一聲，隨即看向村中。

  村裡的野豬人全都變成了人類。沒有什麼噁心骯髒的畜生，有的只是勞作的農人，天真無邪的孩子，還有滿眼堅定守衛村莊的少年。

  「他不是故意的，請不要怪他，可以嗎？」

  小孩子的聲音從身前傳來。

  托萬低下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兩個小孩。

  坐在地上的是個小男孩，3、4歲的樣子，而擋在男孩前面的是個小姑娘，年紀大一些，但也只有5、6歲。

  小姑娘的手在抖，似乎很害怕，但還是站在了小男孩前面。

  托萬的臉頰抽搐了一下，隨即回過神，擠出一個他自認為親和的微笑。

  蹲下來，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托萬輕聲說：「沒事，他是你弟弟嗎？沒傷到吧？」

  小姑娘點了點頭，接著放下了張開的手臂，回頭將小男孩從地上拽了起來。

  見托萬真的沒有責怪的意思，兩個孩子急忙跑開了，沒有道歉，但也沒有任何粗魯野蠻的表現。

  再次環視村子，托萬的雙眼漸漸睜大，眉心也慢慢舒展開來。

  他說不清楚為什麼人會變成野豬，野豬為什麼又會變成人，但一種感覺卻在他的心中升騰翻湧著。

  他們是人，村子裡的這些「野豬」，是人。

  迫不及待地返回小屋，但還沒等他開口，方冉就先一步笑著說：「歡迎你的加入，托萬。」

  一時間有些無措，但很快托萬就回過神來，朝方冉用力點頭。

  「謝謝你的接納，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我會幫你殺……」

  他想說，幫方冉殺死賈德諾，但又突然覺得，這個字或許不太適合說出來。

  但很快方冉就打消了他的顧慮。

  「賈德諾的確是塊絆腳石，我會儘量在副本內把他解決掉，不把麻煩帶到外面。好了，接下來要說的是下一階段的任務。」方冉沒有和托萬客套閒聊，話題一轉的同時，周燁和黃葉也相繼來到小屋裡。

  托萬急忙收起怔愣的表情，快速穿好了不再發臭的衣服，隨後便用奇怪的目光看向了鐵拳王。

  湊到對方身邊，托萬壓低聲音問：「為什麼你不需要出去看？」

  「看什麼？」

  「村里那些野……那些人。」托萬話到一半，急忙改了口。

  鐵拳王咧嘴笑了笑，但並沒有回答。

  托萬眉頭一簇，有些不解這傢伙的笑容是什麼意思。

  但下一秒他便恍然大悟。

  「第二次任務你偷懶不去！所以，你在第一次任務的時候就……」

  鐵拳王揚了一下他那誇張上挑的八字眉，回了個模稜兩可的表情。

  好吧。

  托萬深呼一口氣，不再去想其他事情，而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方冉身上。

  ……

  另一邊，通天禪寺的豪華庭院內，被黑洞魔法炸碎的屍塊散落滿地，泳池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賈德諾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血池旁邊，目光暗淡呆滯。

  他的人全沒了。

  本以為自己會成為給世人帶來陽光的神，結果卻淪落到孤家寡人的地步。想想自己頭上頂著的「國王」暱稱，還真是可笑。

  就在這時，石門之前的廣場上開始閃爍出光芒。當光芒暗淡下來時，陸續有人憑空出現。

  這些人服裝各異，臉上滿是迷惑詫異，但看到周圍的庭院景色時，卻又露出吃驚與歡喜的神情。

  這些人的表現和那些天國士兵NPC截然不同，賈德諾一眼便看出了這些人的身份。

  他們是玩家，通天塔在補充新的玩家！

  賈德諾心中狂喜，他還沒有輸，他還有機會成為神，成為給世界帶去光明的太陽真神。

  起身撿起阿贊曼薩染血的僧侶服，披在了自己身上。

  儘管頭上依舊盯著血紅色的ID暱稱，但這並不重要。

  朝著陸續出現的玩家走過去，賈德諾張開了雙臂，臉上掛著狂熱且執著的笑。

  「歡迎各位來到通天塔，我和你們一樣，也是玩家。但不同的是，我是地獄一般的副本戰場中唯一的倖存者，如果你們想要活下來，從現在開始，你們最好全都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