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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把命賠給你也不夠嗎

2024-04-25 13:15:56 作者: 小滿見春山

  布帛被撕開。

  宋錦茵看著瘋狂的裴晏舟,一雙眼徹底的冷了下去,唯有不停滴落的淚珠,在發出無聲的抗拒。

  裴晏舟停下了動作,伸出手,艱難地,替她擦了擦。

  可那眼淚卻像是永遠都停不下來一樣。

  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動作太溫柔,裴晏舟整個人一僵,隨後起身不再看她,只剩下脫口而出的話,在撐著他的強硬。

  「宋錦茵,只要你能承受住那些,離開和尋死,本世子都隨你,否則,生生世世,你休想離開我身側半步。」

  宋錦茵唇瓣動了動,空洞的目光落在頭頂的錦繡帳幔。

  

  不該是這樣的。

  明明他剛剛還餘一絲清明,可此刻裴晏舟的恨,又深到讓她迷了眼。

  「我把命賠給你,這樣也不夠嗎?」

  宋錦茵衣襟開散,瘦弱的身子窩在床榻上,因著涼意,聲音有些輕顫。

  「哪怕我不認當年的事,我也願意把命賠給你,這樣也不夠換我死後的自由嗎?」

  「你不認?」

  裴晏舟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唇銜譏諷之色:「你別忘了,咱們的柳側夫人,當年可是認了個徹底。」

  離開前,裴晏舟又停下了步子,背對著她,「我突然改了主意,就算你願意承受住那些,賣身契也不會再回到你手上。」

  「世人都道鎮國公寵妾滅妻,為了個寡婦氣死了國公夫人,我倒要看看,待往後世子妃進了府,她會如何對你這個......被我獨寵的婢女。」

  宋錦茵累的閉上了眼。

  她沒什麼好同他說的了。

  這些年來,她親眼看著裴晏舟從打擊中站起,從孤僻到恢復世家公子的矜貴疏離。

  可無論裴晏舟怎麼變,對她一直都從未好過,唯有鬆動過的一小段日子,也隨著故人的死而徹底消散。

  她本已經習慣,但今日,她著實是累到了極致,哪怕還躺在他的床榻上,宋錦茵卻不想再挪動分毫。

  盼頭都沒了,睡一會兒又能拿她怎麼樣。

  ......

  裴晏舟站在屋外,看著停下的細雨再次飄落,久久未動。

  王管家偷偷往後頭打量了好幾眼,確定那關上的門一直沒有再打開,有些不解。

  世子裡屋從不留外人,可他明明記得,進去的時候是兩個人。

  思及此處,王管家的心忍不住往下一沉。

  宋錦茵那姑娘的性子雖然有些倔,但長的卻是嬌小柔弱,隨便一個會武之人掐住她的脖子,說不定都能將其扭斷。

  眼下這麼久沒出來,不會是一個沒忍住激到了世子爺,被......

  王管家被自己的突來的念頭嚇了一跳,不敢詢問前頭沉默不語的主子,只一個人在心裡難受的感嘆了起來。

  那丫頭到底也是在這個院裡長大的,雖是世子爺的人,但好歹在他跟前待了這麼多年,多少也處出了些感情,若是真這樣沒了......

  「讓她身邊那個丫鬟過來守著,守到她睡醒回屋。」

  「睡醒?」

  半滴眼淚還沒來得及擠出來,王管家就被這話愣住了神。

  宋錦茵雖已經是世子的人,但從未在裡頭留過宿,像這般直接等著人睡醒的事,還是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

  「世子爺對錦茵姑娘如此上心,想必姑娘醒來後定是會感動不已!」

  「呱噪。」

  裴晏舟掀眸掃了他一眼,卻又想起適才宋錦茵那副目光空洞的模樣。

  感動嗎?

  她只會滋生出恨,然後任由那情緒將她吞噬,最終變得和自己一樣。

  ......

  宋錦茵睡醒時,也只過了半個時辰,只是她沒想到,能在外間瞧見從沒在這間屋子停留過的雪玉。

  「錦茵姐姐,你醒了!」

  雪玉瞧見她,激動的像是快要哭出來。

  這可是世子的屋子,就算世子不在,這整片地方都透著攝人的壓迫,讓她有些坐立不安。

  「王管家讓你進來的?怎麼沒將我喚起來?」

  宋錦茵嗓子有點啞,瞧見雪玉,混沌的腦袋突然清醒,想起適才裴晏舟威脅她的話,靠過去的手微微一僵。

  這是......真要把這姑娘提上來,替了她的位置?

  宋錦茵唇瓣動了動,卻無聲響溢出。

  裴晏舟許是抱著威脅她的心思將人提了上來,或許之後興致來了,也會從指縫中透出點疼愛,可雪玉呢,這個單純的丫頭,她會願意嗎?

  思及此處,宋錦茵心中閃過愧疚。

  她剛剛不該招惹裴晏舟的。

  「王管家可跟你說了要乾的活?」

  「說了的,錦茵姐姐。」

  雪玉小心地扶住宋錦茵的胳膊,「王管家說讓我守著姐姐睡醒。」

  「沒了?」

  「沒了呀,姐姐臉色瞧著太差了,連王管家都怕姐姐暈過去,其實話說回來,我覺得世子心裡還是看重姐姐的,不然也不會......」

  耳畔是雪玉的碎碎念,而宋錦茵卻早已聽不進去一個字。

  他這是在幹什麼?

  打了她一巴掌,再收一收利刃?

  「對了,錦茵姐姐,王管家說世子爺留下了話,說是姐姐以後做決定前要想好了,若是太衝動,怕是會不好收場......」

  原是在這裡等著她。

  宋錦茵一怔,隨後扯出了一抹笑,一雙黑瞳如無波枯井。

  偏房裡不如裴晏舟的屋子暖和。

  兩人推門而入時,撲面而來的依舊是一股涼意。

  「錦茵姐姐,那我先出去幹活啦。」

  雪玉沒多留,當真只是等著宋錦茵醒來,然後小心地將其送回了屋子。

  而宋錦茵因著裴晏舟那話一時泄了氣,也不想再去前頭幹活,索性便留在了屋子裡。

  這突然閒了下來,她便想起了自己的褥子下,那還未來得及存放好的銀子。

  五兩一錠,老夫人賞的從來都是大數。

  身子還有些不適,宋錦茵緩慢地將柜子里的木盒拿出,把銀錠和碎銀銅板放到了一起。

  木盒底下壓著一封泛舊的書信,上頭工整的字跡寫著吾兒錦茵。

  宋錦茵的手一頓,熱淚霎時滴到了碎銀上。

  這是她父親還在時,某一年出遠門辦差,給她寄回來的家書。

  她娘親一封,她一封。

  父親很愛她們,從不厚此薄彼。

  豆大的淚珠帶出滾燙,宋錦茵小心翼翼地拿出這封一直支撐著她的家書。

  其實說起來,那時年幼的她能看得懂什麼呢。

  不過就是父親的疼愛,讓她覺得滿足和幸福罷了。

  只是沒想到她收到的父親寫與她的第一封信,竟成為了這輩子的最後一封。

  「爹,錦茵好想你。」

  呢喃之語溢出,宋錦茵將家書放在胸口,感受著內心無法消散的絕望,和因著這封家書重新燃起的希冀。

  差一點,差一點她就想要在這府邸里自暴自棄。

  可她不能。

  就算是死,她也一定要逃出這座國公府,去給她的爹爹,堂堂正正地上柱香。

  「錦茵姑娘,你在嗎?」

  外頭叩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是老夫人旁邊的靈翹。

  宋錦茵擦乾了眼淚。

  從福祿院出來不過一個時辰,老夫人這時候尋她,怕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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