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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可能做她的主?

2024-04-25 13:15:47 作者: 小滿見春山

  宋錦茵自然知曉那婢女接下來要說什麼。

  她臉色未變,步子沉穩地行過拐角,看清了說得起勁的兩人。

  「上樑不正下樑歪......不知你們嘴裡的這上樑,指的是哪一位?」

  「錦茵姑娘!」

  兩人慌亂垂頭,瑟縮了一下,遲遲不敢抬頭再看。

  說到底,宋錦茵好歹也是世子的人,就算世子厭了,她身後還有那一位。

  心再狠,也不會真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

  想罷,兩個丫鬟忙不迭地想要跪下請罪,沒承想卻被宋錦茵伸手攔了下來。

  

  「我也是奴婢,當不得你們這一跪,但......」

  宋錦茵笑得有些冷,她看向旁邊跟著的那個小丫鬟,接著道:「跟世子院裡有關的事,柳側夫人不願管,那這齣了院子,總該是她手底下的事了吧?」

  「奴婢這就將人壓過去芙蓉苑,只是世子那......」

  「我自己過去便是了,你只管將人送過去,再當著柳側夫人的面問清楚了,這個上樑,究竟指的是哪道梁。」

  見人離開,宋錦茵又輕輕地喘了口氣。

  今日這避子湯藥像是比平日的更加厲害,剛喝完就加深了寒氣,讓她腹痛加劇。

  薄唇緊抿,宋錦茵提了提氣,再次朝著前頭走去。

  雖是同議親有關,但葉姑娘暫住在國公府這件事,打的卻是看老夫人的名義。

  所以那住所便就著老夫人的習性,偏遠幽靜。

  待宋錦茵趕到時,裡頭的喧鬧已經靜了下來,唯有待客廂房裡,兩道身影靠得有些近。

  她透過半開的窗牖,看見那適才還淌著汗珠的男子,正坐在軟椅上把玩著一枚水色極差的玉佩。

  那枚玉佩是她的。

  是她娘將她賣給裴晏舟時,唯一大方留給她的東西。

  說不上珍貴,甚至還帶著些諷刺。

  而站在他跟前的,是丫鬟口中說著身子不適的葉姑娘,此刻正伸出青蔥玉指,淺淺地拉住了裴晏舟的暗色大袖。

  「晏舟哥哥,你今夜會留下來陪晚秋嗎?晚秋有些怕......」

  屋內飄著藥味,宋錦茵步子停在屋外。

  不知裴晏舟是何時瞧見了她,頭也未抬,只冷冷道了一句:「還不進來?」

  極快,宋錦茵就收起了泛濫開的心緒,踏進了屋裡。

  落在他大袖上的手依舊未收,像是怕人瞧不清楚,那手還拉著輕輕晃了晃,而後手的主人才將視線落到了宋錦茵的身上。

  葉家姑娘微揚的下巴帶著不屑,輕掃過來的那一眼裡,滿是鄙夷和嘲諷。

  她收起了剛剛話里的軟意,毫不避諱身邊的人,擺出了敵對的姿態。

  「宋錦茵,我以為你只是不要臉,沒想到你這賤命也是夠硬,當初竟然沒被那許幼宜打死。」

  宋錦茵身子一僵,沒料到還能聽到這位故人的名字。

  葉家姑娘掃過她蒼白的臉,「晏舟哥哥,既是叫她來伺候我,那今夜我可能做她的主?這等子粗鄙不堪的婢子,晏舟哥哥應當不會捨不得吧?」

  宋錦茵垂頭,不再看面前的兩人,只固執地咬住唇瓣,讓上頭又一次滲出了血痕。

  裴晏舟看了一會兒。

  許是覺得無趣,他順勢拂開了那雙還拽著他袖袍的手,眉梢擰了擰,抬手拿起了茶盞:「下人而已,自然是粗鄙。」

  「所以晏舟哥哥,我可能做她的主?」

  又問了一遍。

  葉晚秋似是一定要聽到個答案,鬆開的手又一次攥住了他的大袖。

  有些晃眼。

  饒是宋錦茵垂下了頭,她餘光里,也多少映出了些那被暗色襯的愈加白皙的指尖。

  裴晏舟沒有避開她的拉扯,哪怕他如此不喜被外人觸碰。

  宋錦茵的眼神在靜下來的廂房裡越發淡漠。

  她猜到了之後的情形,除了堵得有些喘不過氣的胸口,面上沒有絲毫波瀾。

  夜涼如水。

  裴晏舟思忖片刻,就在宋錦茵腹痛加劇時,倏爾勾唇道:「嗯,你高興便好。」

  葉晚秋得了信,瞬時便鬆開了手,轉而在裴晏舟旁邊的木椅坐下。

  「我記得你琴藝了得,今日正好來了些興致,你便撫琴一首讓我聽聽,不過你這身量......」

  葉晚秋看了一眼她筆直的背脊,輕嗤了一聲:「裝的倒是清高,跪著彈吧,何時我倦了,再讓你回去,晏舟哥哥,你不會不允吧?」

  裴晏舟的手裡還握著那塊玉佩,隨意拋著,語氣寒涼至極:「說了,你高興就好。」

  宋錦茵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每次歡好之後,她都會因為那避子湯而腹痛。

  一開始她還會請大夫來看一看,後來次數多了,大夫也懶得再來,只留下一句子嗣難留。

  宋錦茵哪敢盼著自己能有子嗣,她只是不想疼死在這處高牆宅院。

  只是這些落到裴晏舟的耳中,便成了她心思頗深,到最後,竟是連那藥都給她停了。

  次數多了,那疼痛倒也漸漸能忍下來。

  可今日,她卻已經疼得臉色蒼白,唇瓣翕動間都覺得頗為費力。

  緩了一會兒,宋錦茵咬破舌尖穩了穩心神,一字一句地道:「奴婢今日,許是沒法子應下葉姑娘了。」

  「你只是個婢女,宋錦茵,就算搭上你的這條命,你也不配跟我說不。」

  這話一出,宋錦茵知曉今日是沒法子善了了。

  她緩緩跪地,用僅剩的清明朝著她行了一個禮:「奴婢今日身子不適,當真是伺候不了姑娘。」

  「好。」

  葉晚秋這下倒是爽快的應下,而後側頭看向一旁的裴晏舟:「晏舟哥哥,在我們葉家,觸怒主子的,杖刑三十起,她既是你的丫鬟,我便將杖刑改為掌摑,可好?」

  裴晏舟的視線一直落在面前那個瘦弱的少女身上。

  從她進屋的那一刻起,那筆直的脊樑就明晃晃的在刺著他的眼。

  可無論葉晚秋如何表達著譏諷,她始終都緊抿著唇,不願抬頭看上一眼,也不願對他表露出一絲求助之意。

  裴晏舟心中戾氣漸起。

  想起第一次他氣惱之下將她拉上床榻,她也只是在極痛時傳出了細碎的嗚咽,不肯求饒一句。

  有骨氣是嗎?

  不願向他低頭是嗎?

  可做他的婢女,最不需要的就是這東西。

  想到這,裴晏舟的眸底越發晦暗,語氣也愈加冷了下來:「丫鬟衝撞主子,確實該受些教訓。」

  得了他的點頭,葉晚秋的婢女便行了上來,抬起了手。

  燭火下,一張蒼白的臉透著倔意,緊咬的唇透出了這張臉上唯一的血色。

  和那清脆的巴掌聲一起落下的,還有她眼角順勢滴落的水珠,瞬間便在地上氤氳開,轉眼便消失了蹤跡。

  「啪」的一聲,巴掌未再響,玉佩卻墜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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