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將軍打馬來,世道有青天
2024-06-14 11:02:15
作者: 九郎
這調侃話一出,周圍百姓頓時止不住哄然大笑。
四面全湧來笑聲,那陌長粗紅的臉上滿是惡意:「我看來你是想死!」
他咬牙切齒,被四個小兵艱難扶起來,竟然氣憤推開身邊小兵,抽出腰間長刀來!
那書生見狀,這才斂了色。
他認真看那陌長道:「軍爺這樣殘殺學生怕是不妥,當年周家小公子,殺了一批學生,裡面有三位已經投靠了陸遠伯,」
「後來那周家公子一家可都沒被陸遠伯放過,悉數被抄了家,軍爺看起來官職可不太高,不怕肆意殺了不知底細的書生,惹來禍事?」
看他一本正經,說的跟真的一樣,都覺得這書生是怕了!
邊上幾個士都忍不住大笑,那陌長更是笑得猖狂:「你是哪家門客,又是誰家客卿,穿的這般潦倒,若是你果真有主子,別說你,就是你家主子,老子也殺得,哈哈哈!」
書生搖搖頭,嘆口氣:「軍爺這般大口氣,便來試試,殺我得成,這腦袋就此丟給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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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無懼又隨意,那陌長聽得又大恨,喝道:「管你給不給,你這人頭老子都要定了!」
他大喝一聲,拿起刀就向那書生一個大撲過去。
後面是寬闊街道,書生一躲,那陌長笨重的身子「撲通」一聲就撲到街中央!
前面道上有馬疾來,好在馬上之人,馬術了得,及時勒住了馬韁,才沒有讓那陌長的腦袋踩爛在馬蹄下!
這一險狀嚇得周圍百姓都稱一聲:「好險!」
方才都注意著這裡的兩人追砍,誰人也不知道街道那邊打馬而來的人,書生卻毫不訝異,見陌長面色發白的平安脫險,面無表情,似乎方才一切本在他所料。
只在陌長顫著腿,被人扶著還跟個軟腳蝦一樣時,書生才恢復剛才趣色,又笑道:「軍爺,原來你還不止方才的能耐,這相撲像是不錯,只是怎麼撲到人家將軍馬底下了,好在馬上的將軍身手好,不然,軍爺今日怕是命已休矣!」
那陌長死裡逃生,渾身打著顫,看著他打趣的模樣,雖然心裡惱怒,但是喊話都有氣無力:「你,你這廝,放肆。」
這話說得跟棉花一樣,周圍百姓看得都忍不住噴笑。
街道上,那被攔住的馬上,是馬軍司都虞侯沈秦風。
流民湧入皇城,以防動亂,這幾日沈秦風都在守皇城,此刻見這官兵、書生、流民亂七八糟的亂狀,皺眉道:「發生了何事?」
那邊陌長要說話,氣勢弱下去,被書生率先截了話,作揖道:「將軍,不過是個小玩鬧,這位軍爺跟在下比身手,卻不想撲到了將軍馬下。」
沈秦風見這書生舉止不俗,眯眼:「這是軍鬧,閣下放肆了些。」
書生笑,又是一揖,然後指著那輜重車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還有帶著鞭痕哭得沙啞的孩童,道。
「將軍,實不相瞞,在下方才若不放肆,這裡怕是便要多幾具橫屍,而將軍若今日不管,那這皇城不知又要多出多少橫屍,」
「將軍可以看見,在下現在身上正穿著三件賑災棉襖,方才也是以這三重棉襖之身與那軍爺跑了幾步,想不到,竟跑出了個身輕如燕,」
他說得感嘆:「看來在下這臃腫身是假,軍爺那滿肚油是真吶!」
「噗,噗,哈哈……」
周圍又是一堆鬨笑。
書生卻已滿臉肅色,對沈秦風沉道:「正所謂,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如今,又是這身穿三重棉,春寒尤凍死,在下斗膽,敢問將軍,究竟是這春寒可怕,還是人心可怕!」
沈秦風犀利盯著他,見他垂首色肅,對身邊親衛吩咐道:「去那邊拿件棉襖過來。」
親衛看了眼地上那五個慌怯的士兵,蹙眉不贊同,低聲勸道:「大人,咱們管的是皇城治安,流民這事咱們插手,怕是不妥。」
沈秦風漠色不語,親衛看得無奈,只好下了馬去那邊輜重車上,拿了件棉襖過來。
沈秦風摸了摸,就明白怎麼回事,眯眼,看向那邊陌長。
陌長臉一白,恢復了幾分力氣,忙跪地道:「都虞侯大人,我們是鄭國公府的人,聽的是太子殿下的令。」
這是要拿鄭國公府和太子把這事遮掩過去!
沈秦風把那棉襖丟下馬,任由身下馬蹄踏,在那薄若單衣的棉襖上踐踏!
看著那堆皮包骨的流民,開口不善:「怪不得這些日子老聽見說,流民犯事,不安分,今日才見,原來中間這麼一出!」
這是不給面子了!
那陌長和四個士兵都忙跪地,流汗急道:「大,大人,這些確實是流民不安分,不干我們的事。」
「好個不干你們的事!」
他馬下一動,手上一揚,便是一鞭子抽到那陌長身上,疼得那陌長哇哇大叫,「你們負責安頓流民,昨日動亂,今日動亂,日日動亂,不是你們的事,那關誰的事!」
「太子讓你們安頓流民,你們就是這安頓法?你們敢不敢到太子面前也這個說法,來人,把他們全都給我押下去!」
「是!」身後幾個禁軍過來,把那陌長和四個士兵全部壓住,「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沈秦風揮手,一道道掙扎高喊便隨著押遠的身影而遠去,又吩咐幾人,護送那些押輜重的流民離開,周圍都是百姓對此都紛紛稱讚叫好。
「老天有眼,咱們頭上還是有青天的!」
「前幾天就看到官兵打死了好幾個流民,流了一地血,全成了爛肉,現在終於有人管了!」
周圍對著沈秦風叫好不斷,書生也深深一揖,顯然對沈秦風這樣的做法真心認同,道:「在下替那些流民,謝過都虞侯大人了。」
沈秦風坐在馬上,也溫和看向書生,道:「先生嚴重了,守城護民本就是禁軍該做的事,先生為百姓揚不平,才令人佩服。」他聲音也多了幾分禮重。
書生並不在意這變化,只進言道:「實不相瞞,這些日子,在下在流民區待過不少時間,粥若清水,衣薄不暖體,日日早晨都有人熬不過饑寒交迫,再也醒不過來,正所謂,屋漏在下,止之在上,大人若方便,還請將此事與太子殿下稟上一聲。」
沈秦風點頭:「自然。」
說完,他扯著韁繩,準備打馬離去。
厲雲清看在眼裡,想了想,開口喚住了他:「大人,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