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虎毒食子

  聶斌聽雲蘿講述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賀詩意提供的線索和內幕，沉吟許久。

  雲蘿坐在他對面，看著茶水裊裊的熱氣，一聲不吭。

  這是前世至今保留的習慣，在他思考問題的時候，她都會保持絕對的安靜。

  直到聶斌端起茶水，她這才鬆了口氣。

  

  淺啜茶水，他微微一怔，幽涼淡冷的目光再次瞥向她。

  雲蘿拼命沖他眨巴眼睛，希望他能發現她的可親可愛之處。

  對，像前世一樣，喜歡她，欣賞她，幫助她，保護她……

  「你是說，豪宇金盾武校里發生的兩起兇殺案都是衝著雲錚去的。殺害賀灃的兇手和謀殺雲錚的兇手受同一個人主使。甚至跟你家裡偷你弟弟護身牌的人也有關係。」

  聶斌將雲蘿提供所有情報，結合賀詩意提供的內幕，已經做出了基本的判斷。

  「對。」雲蘿不由甩了響指。聶斌果然一如繼往，從未讓她失望過。「現在我基本可以確定企圖謀殺雲錚的那伙人和謀殺賀灃的人是同一人主使。偷我弟弟護身牌的那個……不知道有沒有牽涉前兩宗案子。」

  聶斌沉吟著，猜測道：「可能不是一伙人。」

  「好吧，我也這樣想。也許這只是個巧合。」雲蘿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陳宇海和蘇姍可能存在的私情。「我二叔手腕上的口紅印……可能是我媽的。」

  聶斌很驚訝地看她一眼。

  「當然這是家醜，希望你能幫我保密。」雲蘿倒不在乎家醜，但這關係到雲淑君的名聲，她不想讓二嬸受到非議。

  「你跟你二嬸比你媽媽要親近。」聶斌慢慢地道。

  「嗯。」雲蘿笑了笑，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

  「不過，按照你剛才所說，如果昨夜籌劃讓你們娘仨車毀人亡的人是你媽……這不太合理，虎毒不食子。」聶斌分析道。

  「很合理。」雲蘿面不改色。「我三歲就被人販子拐走了，去年剛找回來……她並不把我當她女兒。」

  前世她也始終想不到為何蘇姍一點兒都不疼愛她，後來她又懷疑自己不是蘇姍親生的。可是NDA親子鑑定可以證明，她和她是親母女。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她流落在外多年，蘇姍對她很陌生，並沒有把她當成她的女兒。

  聶斌微微搖頭，道：「你有沒有考慮過……她並非你的親生母親。」

  好像一道閃電劈來，一瞬間照亮了她的燈下黑。但很快，這道光又滅了，她再次陷入了迷茫的黑暗。「我回來的時候做過親子鑑定。」

  「親子鑑定可能有問題。」聶斌絲毫不為所動。「我以前執行任務時，聽說過這樣的案例。有人在親子鑑定書上做手腳。」

  「還有這種事？」雲蘿表示孤陋寡聞了。

  「只要利益足夠，別說親子鑑定書，需要的一切都能造假。」聶斌看著雲蘿，問：「誰能證明親子鑑定是你跟蘇姍的NDA？」

  雲蘿：「……」

  「如果親子鑑定單是真的，還有一種可能……有人在偷梁換柱。」聶斌思忖著，建議道：「想求證真相併不難，只要你想辦法弄到蘇姍的幾根頭髮即可。」

  雲蘿已經坐不住了。她噌地站起身，走了幾步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

  她竟然有些恍惚，說不清是驚訝還是驚喜，甚至還有種隱隱的興奮和期待。

  如果不是聶斌提醒，她怎麼都解不開這個死結。

  「你……怎麼就那麼肯定……她不是我親媽。」雲蘿求助地看著聶斌，想讓他進一步說服她。

  看著可憐兮兮的雲蘿，她的迷茫無助令他微微抿唇，他卻還是硬起了心腸，分析道：

  「昨晚的謀殺案環環相扣，就算還沒拿到足夠的證據，陳宇海卻是核心關鍵人物。」

  「如果陳宇海確定是小華的生物學父親，基本可以排除他的殺人嫌疑。剩下的最大嫌疑人就是蘇姍。」

  「蘇姍能誘導陳宇海給小華餵下安眠藥，阻止陳宇海送你弟弟去醫院的人極可能也是她。她的嫌疑指數倍增。」

  「根據虎毒不食子的定律，她極可能不是你的親生母親。」

  雲蘿咬著唇，再開口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嘶啞：「可是……你沒聽說過這世上也有許多虎毒食子的案例嗎？」

  並不是每一位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墮胎，溺嬰，拋棄，甚至為了巨額保費而故意謀殺自己的孩子。

  「虎毒食子是因為餓極了眼，多半發生在底層貧民窿。食子者多半為男性，多半為賭徒，酒鬼，癮君子，泯滅人性者。他們非但食子，而且也食人。」

  「陳宇海擁有獨立上市公司，身家殷實，他跟小華之間沒有繼承權紛爭，可以排除求財殺子的可能性。」

  「蘇姍富商遺孀，無債務壓力，你回歸家庭不會對她造成直接利益損失，她沒有殺你的動機。」

  「哪怕她對你沒有感情，不疼愛你，卻不會蓄謀殺你，除非你的身世有問題。」

  「現在最重要是先搞清楚你的DNA，再搞清楚你跟蘇姍之間是否是親生母女。」

  聶斌的分析條理清晰，頭頭是道，把雲蘿說得不由怔住。

  她立在原地，一時間猶豫著。「我……先去搞到蘇姍的幾根頭髮。」

  「可以。」聶斌微微頷首。「我有個熟人在DNA生物鑑定中心，可以幫你。」

  雲蘿點點頭，突然就迫不及待起來。她甚至都來不及跟聶斌說一聲謝謝，也來不及說聲再見，就腳步踉蹌地往前走。

  打開門，突然見門外站著一個人，手臂舉起作敲門狀。他還沒來得及敲門，門就開了，顯然滿臉的驚訝。

  雲蘿也很驚訝，發現來人竟然認識——夏陽！

  夏陽怎麼會到這裡，她有些想不通。

  如果擱平時，她可能會攔住好好審問一番，但此時有些力不從心。

  她甚至懶得跟他打招呼，直接從他身邊出去了。

  夏陽驚訝地看著雲蘿離開，這才探頭探腦地進了屋子。

  聶斌坐在沙發上，正在小口地飲著茶，姿態優雅。

  夏陽見聶斌衣著普通，卻難掩俊美無鑄的畫顏和比例完美的超模身材。哪怕坐在狹窄的小客廳里，破舊的沙發上，他的氣質卻是卓然不凡。

  有種人，天生俱有王者風範，哪怕在不起眼的角落，仍然貴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