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出院

  下午兩點半，金色的陽光透過厚厚的玻璃窗，折射在病床上一道苦惱的身影上。

  姜棠手肘擱著電腦桌上撐著頭，盤著雙腿發愁地看著電腦上複雜的註冊流程，狀似無意瞟了眼纏著繃帶無法握滑鼠的右手，此時她只想仰天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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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橫店影視城《京華逐鹿》劇組的現場，架著七八個方位攝像頭，對著站在梅花林下一道蕭條的背影拉近景。

  「卡！轉場！」

  隨著導演粗曠的聲音落下，許敏之緊繃的背脊立刻鬆懈下來，對著她的攝像機迅速被搬走。

  坐在角落台階上的助理見狀，立馬背起脖子上兩大一小的挎包，跑上前遞水。

  許敏之剛接過來，看小姑娘捏著單肩包的鏈子不停揉捻，侷促地樣子像是做錯了事要挨罵的模樣。

  許敏之撥掉擋眼睛的一束青絲，用手按了按快掉的頭套，微笑問：「有事？」

  「姜、姜小姐，剛打了好幾次電話，要、要回過去嗎？」

  小姑娘說話聲音很小，感覺說了跟沒說一樣。

  經過大半個月的相處，許敏之早見怪不怪，這姑娘叫聶冉剛滿十八，人挺勤快能吃苦，就是沒讀書膽還小，一跟人說話就開始緊張，一緊張說話聲就很小。

  許敏之覺得以後，要跟小姑娘配個擴音器才行，不然溝通都是問題。

  「我親愛的姐們，你現在有空不？你最愛的糖糖找你呀！」

  許敏之身上繫著厚厚的敞篷都沒脫，就聽到姜棠被迫甜膩的聲音響起，剛擰開的水都顧不上喝，不假思索從助理手裡接過手機，將水瓶還給聶冉。

  許敏之一邊解敞篷，一邊往休息室走：「我剛下戲，大小姐有何吩咐？」

  助理連忙跟上，走到她前面開路。

  「敏之，你抽空幫我註冊下作者號，還有合同可能也需要你幫我填，我的信息你都知道的。」

  手機開了擴音放在電腦旁，一隻素手飛快筆記本上敲打著，發出極富節奏的鍵盤聲傳進聽筒里。

  許敏之看了下手錶，一口答應：「行，正好我有一個小時，你把網站連結發過來。」

  半個小時後，手機振了下，姜棠劃開一看，是敏之發來的帳號和密碼。

  不可置信的看著帳號名稱，這讓一向自戀的姜棠都生出幾分羞愧之情。

  姜棠再次撥通電話，她還沒開口，許敏之就知道她想說什麼。

  「姜姜是大神多好聽、又拉風，主要可以氣人。你以後不能什麼都藏著掖著，有成績咱就得炫，不然什麼垃圾貨色都能跑來輕視你。咱也是有底氣裝13的人，知道不？」

  姜棠拉遠手機，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她能不能裝作不認識這個張揚的女人？

  之前被大家叫姜神她都覺得太誇張了，還遠沒有到稱神的地步。

  可能在她的理解里，「大神」一詞並不是讚譽，而是無形之中給予她的壓力。

  姜棠深吸一口氣，消毒水的味道徑直地灌入鼻腔，嗆得她咳嗽了幾聲，咬緊後槽關說：「知道個頭！這也不是你給我取這麼自戀筆名的理由，你趕緊給我換掉。」

  許敏之偷笑道：「換不了。」

  這要是讓人知道了，大家得覺得她是有多自戀才能叫這樣的筆名。

  雖然她就是很自戀，但那也是有事實依據的。寫小說她頭一遭，還真擔不起大神之名。

  不行，得讓編輯幫她把名字改了。

  姜棠：編輯你好，我筆名註冊錯了，想換一個。

  顏顏：小可愛，筆名是換不了的喲！

  手臂無力地橫放在電腦桌上，姜棠蔫了吧唧趴枕在手臂上，慢慢讓自己消化這個事實。

  下午四點，合同簡訊來了，到晚上九點才敏之才幫她簽好。

  看到第一章已經審核通過了，姜棠焦慮不安的心可算是有了著落。

  沒有收入來源，她其實挺慌的，現在好了只要她好好寫東西就行。

  編輯隨後把她拉進了「顏顏的小窩」，她沒還看消息，就點了屏蔽群消息。

  她緊扣著藍色的手機殼，青蔥玉指飛快敲了一行字發了動態。

  姜棠坐著微微往後仰，想著稿子的事。

  蕾蕾已經給她改了20萬，她想開頭多發一點，可是按一萬發的話，存稿堅持不了多久。

  馬上還得去國外，肯定沒什麼時間寫。

  思來想去她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先按6000更，周末在加更。

  接下來的兩天，她從早上8點到晚上10點都窩在沙發上抱著手機，除了吃飯喝水上廁所，基本上都在改稿。

  不過沒了姜蕾幫忙，她自己改效率太低了，兩天才改好兩萬。

  晚上十點，她開始設置定時發布，花了一個小時終於把22萬稿子全部定時好了。

  「才定時到11月11號，啊！」

  姜棠仰面望著天花板咆哮一聲，寫小說的字數比她想像的要多。

  她又習慣提前把事情做好，壓力頓時就上來了。

  11號她拆線了，醫生看著她胳膊上已經開始結疤的傷口，說：「恢復不錯，今天可以出院了。」

  夏涼楓去辦出院手續，她回病房換衣服。

  雖然已經十月份了，但今天氣溫依然很高，上午十點就高達到28度了。

  為了遮疤，她還是選了件寬鬆點的長袖polo衫和牛仔褲。

  收拾行李的時候，發現有件白色印著卡通貓咪的體桖特別大，根本不是她的SIZE，目測好像就是她那天回家穿的衣服。

  如果她沒記錯，這是她在網上給陸煜驍買的，上次硬逼著他穿了一次，後來不知道扔哪了，加上他出國，這件女款體桖就留在她家了。

  妹妹居然神奇把這件衣服翻出來了，姜棠勾著壞笑，給自己買了件同款。

  醫院大門口，一個扎著馬尾辮的青春少女閉著雙眼，張開雙臂，微仰著頭貪婪地吸了一口氣。

  是乾燥的空氣，帶著點驕陽炙烤的味道，終於不是醫院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道。

  「棠姐，你這是……」

  睜開眼，澄澈的瞳仁里倒映出一張化著濃妝的粉面朱唇，粉底都蓋不住蘇靜婉滿臉的倦意，原先烏黑的直發變成了黃色的大波浪卷。

  穿衣風格也大變，上身穿了一件鑲滿了銀色亮片的吊帶，再配上一條黑色牛皮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