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表情平靜

  第二天下午，安綺月接到夏媽媽的邀請電話後，直接開車去夏家。

  夏爸爸不在，夏媽媽帶著安綺月直接進了夏清夢之前的閨房，從床頭柜上拿起兩張照片遞給安綺月。

  安綺月幾乎瞬間就猜到，照片是夏清夢在西北拍的兩張，之前夏清夢給她看過，她一直記憶猶新。

  果然，正是那兩張照片，安綺月深深看了一眼，表情平靜地遞還給夏媽媽。

  夏媽媽接過照片，慈愛地撫摸著照片上夏清夢的小臉，「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照片上的清夢跟現在的清夢，五官特徵有點不一樣。」

  安綺月心頭一跳，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瞪大雙眼看著夏媽媽。

  夏媽媽苦笑著點點頭，「是的，我想說的就是你想的那樣。照片上的清夢已經死了，靈魂換了個身體繼續活了下來。」

  安綺月震驚到無以復加，搶過照片緊緊盯著裡面的小人兒，同樣是大眼睛，圓臉，小嘴巴，就算夏媽媽已經明確說明這個孩子跟現在的夏清夢不是同一個身體，安綺月還是不太能看出有什麼區別。

  

  夏媽媽說出隱藏在心裡二十年的秘密，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指著照片上孩子的眼角，耐心地說：「這裡，眼角會平一點，眉毛中間有顆小小的紅痣，照片不太清晰，你大概看不出來。」

  安綺月沉默著把照顧重新還給夏媽媽，靜靜等著她說下去。

  夏媽媽輕聲嘆口氣，開始講那段不願回憶的往事。

  「當年我跟清夢的爸爸結婚快十年才生下清夢，自然看得比眼珠子還重。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是高齡媽媽的原因，清夢從生下來身體就一直不太好，三天兩頭的發燒感冒，好不容易拉扯到兩歲多，卻又查出了白血病。

  當時我和清夢爸爸感覺天都要塌了，兩個人一宿一宿的睡不著覺，守在清夢的小床邊，看著她的小臉一天比一天蒼白卻無能為力。

  要想治好清夢的病，唯一的希望就是骨髓移植，但是一直等不到相同的配型。而我本來就不易懷孕，想再生一胎也做不到。

  清夢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小小年紀每天吃的藥比飯都多，我實在不忍心再看著她這樣受罪了，終於提出了放棄治療，而清夢爸爸痛苦糾結了幾天之後也同意了。

  就在那段時間，組織里傳出那個異能者在秘密進行交換靈魂的實驗的傳言。我當時就動心了，不管組織是怎樣評價他的行為，又會對他進行怎樣的懲罰，我只知道這是唯一能救我的清夢的方法。

  於是我決定瞞著清夢爸爸，帶清夢去向那個異能者求助。當時那個異能者在西北出任務，我擔心他一回到京城，就會被組織控制起來，所以請了假直接帶著清夢去西北找他。

  那個異能者聽我說完了找他的理由之後，只是平靜地笑笑就同意了，於是我們開始尋找合適的身體。

  我雖然急切地想救清夢，但是做不到害別人的孩子這種惡事，只能去醫院尋找因為外傷離世的孩子，如果是其他病因離世的孩子，換過靈魂後疾病還在，也是活不久的。

  那幾天我們跑遍了附近的醫院，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身體。就在我瀕臨絕望之際，一個牧民的孩子被大人抱著騎馬，不小心把食物嗆進了氣管里，最後沒能救回來。

  這樣情況只要取出氣管里的異物，就可以進行靈魂交換，我……說實話，我當時真的是非常自私的欣喜若狂。當時清夢的情況已經很不好了，可能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所以我們連夜趕到了牧民家附近。

  當地人的風俗是土葬，可是屍體停放時間太長，身體的活力就會全部消失，我只好裝成神婆去遊說那家人，讓他們直接把孩子的屍體交給我安葬。

  這兩張照片，就進進行靈魂交換前我給清夢拍的，因為那個牧民的孩子當時跟清夢並不相像，我怕我忘了清夢本來的模樣，所以拍了兩張照片留念。但是之後清夢越長大，相貌跟本來的模樣越相似，成年後幾乎再看不出來根本就是兩個孩子。」

  安綺月自已本來就是穿越者，只是她是被動穿越，聽到可以人為干預，心情還是挺複雜的。

  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問夏媽媽：「那個異能者，後來是怎麼死的呢？」

  夏媽媽抹去臉上的淚水，把照片上的孩子又看了一眼，收進了抽屜里。「果然像我擔心的那樣，那名異能者回京後就直接被組織帶走了。其實我去請求他幫清夢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感到組織會對他採取措施，不過他還是在任務完成後回到了京城。

  後來我問過他，為什麼明知是這個結果，卻沒有想辦法逃跑呢。他當時說，他從小在組織里長大，離開組織不知道自已還能去哪裡，寧願在組織的大牢里呆一輩子。

  清夢的事發生以後，三年後的那個夏天，我按照慣例去監獄值班，他突然招手叫我過去，告訴我說他快要死了。

  我當時很震驚，因為他看起來很健康，每個月一次的身體檢查也沒有任何問題，以為是他在監獄裡呆太久了，精神出了問題，還給他做了一次心理疏導。

  可是當晚我剛剛下班回到家，就接到同事的電話，就他死了，我趕回去的時候，他的屍體已經被送進了冰櫃。

  他死亡的時候正是晚飯時間，他的死因也是因為吃飯的時候嗆了東西導致的窒息。當時在場的人至少有二十人，這裡是名單，我已經請當時在場的同事反覆回憶過了，沒有漏掉的。」

  安綺月接過名單折起來放進了衣服口袋，起身向夏媽媽告辭，「我沒辦法評價您為清夢做的事是對是錯，但是我可以保證，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包括我的家人和司譯行。我先回去了，之後有事您再聯繫我。」

  夏媽媽沉默著送安綺月到門口，聽著她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走出了大門，才突然脫力一般倚在了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