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杜少瑩聽聞胡佑福要調到京海市，早就想見見胡佑福，怎奈苦於沒有胡佑福的電話，一直見不到。胡佑福的秘書給她打來電話，她高興得差點就尖叫起來了。

  杜少瑩按捺住內心的激動，連聲說：「有空，有空！胡書記住在哪兒？」

  

  市委書記的行程安排和入住的賓館，關係到市委書記的人身安全，自然不能隨便透露。而且，到目前為止，葉興盛也都還不知道。葉興盛說：「明天，只要保持手機暢通就行了，到時候，我接您去見胡書記！」

  剛才，杜少瑩問了那個問題之後就已經意識到不妥，人家胡佑福可是大領導，行蹤怎能隨便讓普通人知曉？葉興盛這麼一說，她滿心歡喜地把她的手機號碼告訴葉興盛。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餐，葉興盛早早來到單位。

  根據秘書處的安排，胡佑福將於九點半鐘乘車出發，前往市一中。計劃是九點半鐘出發，但市委書記往往不會按時來到單位，或者早點，或者晚點，一般都是晚點。

  這次視察，分管教育的副市長劉紅偉也將陪同參加。

  九點鐘，車隊就已經守候在市政府辦公大樓前。九點二十，包括副市長劉紅偉、秘書長黃立業在內的眾人就已經到齊，在等待市委書記胡佑福的到來。

  黃立業給胡佑福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車輛已經準備好，然後將一個很精緻的袋子交到葉興盛的手上，說：「小葉，待會兒到了市一中，你跟教育局的會務負責人了解一下，看看他們是不是準備這個牌子的普洱茶，如果是，那就算了。如果不是，你就把這茶葉給他們，讓他們給書記泡這種茶葉。」

  葉興盛接過茶葉，心裡暗自感慨，官大就是不一樣！大官連用什麼茶葉泡茶要很講究。掃視了一下全場，葉興盛猜測，除了胡佑福，在場的人中，副市長劉紅偉估計也能享受這種待遇。至於秘書長黃立業，他負責安排這個，享不享受這種待遇都無所謂了。

  按理，葉興盛是胡佑福的秘書，黃立業應該安排葉興盛去酒店等待胡佑福吃過早餐後，跟隨他一起過來，給他開車門、拎包什麼的。但是，黃立業還沒做過介紹，這麼唐突地讓葉興盛自己一個人過去會有點尷尬，會讓胡佑福覺得，他這個秘書長不大稱職。

  黃立業也考慮過，帶葉興盛一塊兒到胡佑福就餐的酒店，把葉興盛介紹給胡佑福認識。但是，工作上，他還有很多事要忙，實在抽不出身，於是只好決定等下再抓住機會把葉興盛介紹給胡佑福了。

  九點四十五分，胡佑福才姍姍來遲，他乘坐的是是一輛奧迪a6，車子進了大院後，司機周偉強先是停車讓胡佑福下來，然後他將奧迪a6開進車庫。待會兒，他要開的可不是奧迪A6這樣的好車，將胡佑福送到市一中，開的是一輛普通的豐田車。只要是工作上的出行，胡佑福都不會坐豪車，畢竟影響不好。至於非工作出行，自然豪車更舒服。

  昨天，周偉強正是開這輛奧迪a6和葉興盛去吃飯，葉興盛看到奧迪車和司機周偉強，自然知道，車裡坐著的是市委書記胡佑福了。

  車子剛停穩，葉興盛正要過去幫胡佑福開車門並撐傘，履行他的秘書職責。但是，秘書長黃立業卻給他遞了個眼色，阻止他上前，然後黃立業自己上前，親自幫胡佑福拉開車門。因為太陽有點烈，黃立業在拉開車門後，還撐開了一把傘，給胡佑福遮擋陽光。

  眼看著黃立業把胡佑福從車上接下來，葉興盛有點失落。不過，黃立業在把胡佑福接下來的一瞬間給他使了個眼色，使他很快明白過來，黃立業之所以搶走本該屬於他的「工作」，是因為，一來，黃立業還沒把他介紹給胡佑福，他冒然上前幫胡佑福開車門會讓胡佑福驚訝。

  最主要的是，黃立業是想給他示範一下，如何給市委書記開車門。比如，把車門拉開後，要趕緊往旁邊閃開，不能擋住市委書記的去路。有些大領導是挺相信風水之類的，被人擋住路等於給他的前途設置障礙，他心裡會不快的。

  除了不能擋住市委書記的路，還得微微地彎著身子，表示對市委書記的謙恭。而給市委書記撐傘，不能太低，否則會遮住市委書記的視線；也不能太高，否則，陽光會曬到市委書記。

  自從明白了黃立業的用意後，葉興盛就密切地留意著黃立業的一舉一動，並揣摩透其中的意義。這一揣摩，他十分感慨，給領導開車門和撐傘這些活，雖然很瑣碎，卻是學問蠻大。要不是黃立業給他上這麼一課，他冒然上前開車門和撐傘，說不定會犯錯，讓胡佑福心生不滿，往後，他這秘書工作可就不好做了！

  這麼一想，葉興盛朝黃立業投去感激的目光。

  這時候，黃立業根本沒去在意葉興盛的目光，一心一意、十分專注地給胡佑福撐傘。

  胡佑福從車上下來後，副市長劉紅偉立馬迎上去，跟胡佑福握手問好。身為副市長，劉紅偉手上的權力也不小，但是，跟胡佑福相比，畢竟差了一截。官位尊卑不同，劉紅偉想必是想示好胡佑福，跟胡佑福握手的時候，他雙手握著胡佑福的手，並且還微微地欠身，以示尊敬之意。

  早在確認自己被安排出任市委書記秘書後，葉興盛就已經在網上搜索到胡佑福的照片，這是一個年紀大概五十多的半老男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還是蠻慈祥、和藹的。

  跟照片相比，現實中的胡佑福要壯碩一些，容貌果然是照片上的那樣，看上去很慈祥和藹。所不同的是，現實中的胡佑福慈祥中還有不可侵犯的威嚴。

  在跟副市長劉紅偉閒聊了幾句後，黃立業把葉興盛介紹給胡佑福。

  黃立業剛一介紹完畢，葉興盛便馬上趨上去，雙手緊緊地握著胡佑福的右手，這隻手挺寬厚挺溫暖！只是，握住這隻手的同時，葉興盛也感到莫大的壓力。他能當好市委書記秘書嗎？

  胡佑福接下來的鼓勵，讓葉興盛緊張的心情稍微緩解了一下。

  胡佑福呵呵一笑，說：「小葉，我看過你的書法作品的。你果然是書如其人啊，端莊、沉穩、秀氣，年輕人，好好干！」

  要說胡佑福的這句話鼓勵之詞有什麼不同，那就是他說看過葉興盛的作品了！

  葉興盛腦子高速運轉了一下，愣是想不出來，胡佑福什麼時候、在什麼樣的場所看過他的書法作品。自從被市委辦公廳調過去後，葉興盛可從來沒給任何人送過書法作品。

  在這種情形之下，市委書記胡佑福說看過他的書法作品，還誇獎了他一番，這不能不讓他感到困惑。

  儘管心裡有很多疑問，在這種眾目睽睽的場面之下，葉興盛斷然不會去問胡佑福，他是怎麼看到他的書法作品的。在公眾場合聊興興趣愛好本來就不妥。更何況，時間也不允許！

  葉興盛很激動地說：「謝謝書記的鼓勵！以後，我一定努力把工作做好的！」

  胡佑福點點頭，說：「嗯，我看好你！」

  就在這時，胡佑福的司機周偉強，在將那輛奧迪A6開進車庫後，返了回來。在黃立業的指引下，周偉強來到一輛豐田車前。

  一般情況下，市委書記公務出行，乘坐的都是市委一號車，唯有這樣才能與他尊貴的身份相稱。而下級單位，一旦看到一號車就知道一把手來了，都會緊張得不得了。

  但是，現實中，很多市委書記出行並不乘坐一號車。因為，一號車太容易被認出來，成為訪民攔截的對象。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市委書記往往乘坐掛有部隊牌照的車。

  今天，胡佑福的出行便是如此。他並沒有上市委一號車，而是上了一輛掛著部隊牌子的豐田車。

  胡佑福上車，也是黃立業給他撐的傘和開的門。葉興盛明白黃立業的用意，他是想多給他示範一次，好讓他記住。

  等胡佑福上了車，葉興盛向黃立業道謝。

  黃立業朝葉興盛投過來讚許和有點困惑的目光，他說：「小葉，書記挺器重你的，好好干！有什麼問題需要我解決的，儘管提！」

  頓了頓，黃立業問道：「你平時愛好毛筆書法？」

  葉興盛點點頭：「嗯！平時下班了，沒事兒干，無聊就寫寫！」

  黃立業很感慨，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葉興盛說似的，說：「真沒想到，練習書法還能使一個人飛黃騰達啊！」

  黃立業這話的意思，明顯就是說，葉興盛之所以被提拔當市委書記秘書是因為他愛好書法並且寫得還不錯。

  葉興盛不傻，他當然聽出黃立業的言外之意。可是，他自己都很糊塗，不明白他到底是如何因為書法而升官的。難不成是因為市委書記胡佑福看過他的書法作品並且欣賞他，然後再提拔他？真是這樣，那胡佑福豈不是也是書法愛好者？這也未免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