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她啊,走了!」
2024-06-14 08:52:13
作者: 熱宮娘娘
官驛的院落並不算大,陽光安靜,初春的天色也已泛著暖意。
可葉非晚卻只覺得心中酸酸澀澀的,指尖冰涼,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終一言難發。
她回應不起扶閒的這句話。
「喂,你莫不是感動了?」扶閒突然笑了出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一貫的調侃模樣,「我說你便信了?這段時日本公子在別處可是吃香喝辣,舒坦的緊,哪有多餘的功夫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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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非晚目光一頓,抬眸瞪著扶閒,許久緩緩轉頭:「無聊。」
扶閒笑容僵了下,片刻已然如常,挑眉道:「好久不見,你怎的還是這幅臉色?便不能待我好些?」
葉非晚看了他一眼:「但凡你我能正常些重逢,我豈會待你不好?」說著,她轉頭環視了眼四周,「為何將我帶到此處?」說著,忍不住揉了揉後頸。
昨日扶閒將她敲暈的那一手刀力道雖不大,她的後頸卻還是隱隱泛著酸疼。
扶閒看著她的動作,走上前便要替她揉一下。
葉非晚卻幾乎立刻後退半步,避開了他的動作。
扶閒的手僵在半空,下瞬直接大手扣在她後頸上,使勁揉了兩下:「躲什麼?本公子難不成是洪水猛獸?」
葉非晚因後頸的酸痛臉色變了變,可不過片刻,扶閒的力道逐漸輕了下來,只緩緩揉著,聲音也變得沉悶悶的:「喂,葉非晚,」他微微垂眸,嗓音低啞,「為何會在宮外頭?為何……還是孤零零的?」
他以為,她回到了她長大的京城,回到了她愛的人身邊,會幸福的。
可是,卻只看到了她孤身一人住在客棧中,只看到她笑的釋然,卻非幸福。
葉非晚頓了頓,最終還是拂落了扶閒的手:「我不願待在宮裡頭,而且,自己一人也沒什麼不好的……」
「葉非晚!」扶閒聲音一緊。
葉非晚長睫微顫,好一會兒輕道:「以前,我總是無條件的信任封卿,可是不知何時,我做不到信他了,不信他的感情,不信他真的會為我而『一生一世一雙人』。平日裡待在宮中什麼都不知道還好,一有個風吹草動,我只想快些逃離他。」
譬如他和柳如煙的會面,譬如柳如煙那張酷似曲煙的臉,她無法不在意,所以只能離開。
所幸因為心中沒有期盼,所以便是離開也不會傷心,只覺釋然。
扶閒安靜聽著她的話,並未作聲,只是雙眸微斂,掩蓋了以往的瀲灩風華,反添了幾分沉寂。
有些事情,他並未說謊,比如那句他想她了。
可是他也知道,無關之人的喜愛,對她而言不過是負擔罷了。
「葉非晚。」扶閒輕輕道。
「嗯?」
「……」扶閒卻靜默了下來,良久方才道,「無事。」話落,他轉身便朝門外走去。
葉非晚莫名其妙看著他的背影,他沒有說何時放她離開,看著她的小丫鬟便亦步亦趨的跟著她,不曾放鬆分毫。
久了,葉非晚心中也煩了,乾脆坐在屋內再不多動。
直到夜色逐漸降臨,窗外一片寂靜,只有遠處的亭子上懸著一盞長信燈,瞧著很是幽靜。
外面小丫鬟的聲音似乎都消失了,靜得太過詭異。
葉非晚輕怔,想要一探究竟,起身朝門口走去。
卻沒等她手碰到門框,闌窗陡然被人撞開,一抹黑影從床內走了進來。
葉非晚被驚得低呼一聲,轉身望去,只看見昏黃色的燭火之下,扶閒正一手捂著自己的手臂,臉色蒼白如紙站在那兒,而他的手上則沾滿了血跡,順著指尖一滴一滴的往下墜落。
「扶閒?」葉非晚驚聲喚著,忙上前去,卻在看見他指尖的血跡時頓住,一動不敢亂動。
「無礙,只是被傷到了,」扶閒喘著粗氣,似是極痛,而後低聲道,「被一柄匕首所傷,傷的並不重。」
葉非晚忙點頭,下刻卻又想到什麼:「你這房中可有藥?我去給你拿來!」
扶閒沉默了下,搖搖頭:「這裡沒有。」
「那……」
「東城門處,有一家醫館,那裡有我的人等著,知道我的傷勢。」扶閒呼吸沉了沉,「只是我的傷勢不能為旁人所知,只能來到你這處……」
葉非晚輕怔,看著扶閒指間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濺起一點點的血花,心中越發焦急:「哪家醫館?我去幫你將藥取來?」
扶閒詫異看著她。
「放心,我什麼都不會問。」葉非晚忙補充道。
扶閒雙眸微垂,眸中細微的光亮逐漸暗了下來,有的時候,他甚至希望她會過問一些,那是否代表,她願意了解他?
可她從不多問。
「寧安醫館,」扶閒安靜道,「從後門出,不會被人察覺。」
「好。」葉非晚點頭,轉身便朝門外走去。
只是在她離開房中的下瞬,扶閒本微彎的腰身逐漸直了起來,本捂著手臂的手也放了下來,沒有傷口,只有手指間沾著的假血。
門外,有人輕聲道:「公子,葉姑娘去東城門而去。」
「嗯。」扶閒輕應一聲,安靜了良久,最終如呢喃般,「扶閒,但願你不會後悔。」
他起身走出門去,走到前庭,將所有房門全數打開,自己一人安靜坐在主座上,倒了兩杯熱茶,一杯拿在手中,一杯放在對面。
封卿絕不痴傻,他也絕不會聽信了他的一面之詞,便真的認為葉非晚不在他這兒。
回到府中時,扶閒早已知道封卿派人跟蹤了他,後門守衛薄弱,他解決起來並不費事,尋了個由頭讓葉非晚出去。
他給了封卿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封卿若不珍惜,他便會出城門將她帶走,離開大晉、亦不會回大陳,哪怕她會怨他。
並沒費太久的工夫,門口一陣馬蹄聲響起。
扶閒撫了撫手中的茶杯,裡面的茶尚還溫熱。
他來的真快。
馬蹄低低嘶鳴了一聲,一襲白衣的男子走了進來,身披寒月,目若古井,幽深漆黑,面無表情,可神色卻極為蒼白,身姿頎長,大步流星便走了進來。
封卿站在門口,垂眸看著扶閒:「她在哪兒?」
扶閒飲了一口茶,觸著溫熱,可喝到口中,卻很是冰涼,涼的他肺腑一縮,這一次他未曾否認,只勾唇笑了下:「她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