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擇他
2024-06-14 08:40:54
作者: 熱宮娘娘
葉非晚這幾日一直在王府中,她本就是餓出來的毛病,大夫調理了幾天身子,又喝了幾天固本培元的藥湯,人也逐漸恢復過來了。
封卿上次擅闖皇宮一事,似乎被朝堂那些人知道了,這一次,他惹出來的動靜不小。
一貫被稱作「閒王」的靖元王,突然行為反常,老皇帝和其餘皇子那邊瞬間謹慎了起來,封卿似乎也在應付那邊的事情,鮮少出現在後院。
如今想來,那日她被從皇宮接出後,再沒見過封卿一面。
不過卻也沒什麼可唏噓的。
天色已經入了秋,京城本就偏北,並不算暖和。
這一日,難得陽光晴朗,雖不算溫暖,卻仍舊讓人瞧著那太陽便心裡暖洋洋的。
也是在這個時候,葉府那邊來人了,說葉長林要見她一面。
自上次回門之後,便再沒見過爹了,如今那邊親自來人請,她自然不會回絕,封卿不在府上,她連人都不需要知會,收拾了一番便帶上芍藥坐上了葉府的馬車。
葉府依舊繁華,葉非晚看著那寬大的門,她知道……權勢更迭,一朝首富終不會富過兩朝,用不了多久,葉府……也許就要衰敗了。
唯一慶幸的是,爹和兄長不曾貪慕虛榮,她雖不能阻止天下大勢,卻可以保全他們的性命。
葉長林正等在正廳門口處,葉非晚一轉過庭院,便看見他穿著一件黑色錦袍,外面套著件厚厚的披風,臉色比起上次見面更加瘦削了。
「爹?」葉非晚匆忙上前,「您怎麼等在這裡?外面風大……」
「怕什麼,」葉長林輕哼一聲,「我如今身子骨還硬朗著,倒是有人,十天半個月不知回來看看我,羨漁也開始忙絡著家中生意,這偌大的葉府只我一人,不在外等著,難不成在屋裡等死啊?」
「您說什麼呢!」葉非晚嗔怪一聲,滿眼無奈,「您身子骨健康著呢,等什麼死!」
「難說咯,」葉長林低嘆一聲。
「爹?」葉非晚聲音有些低了下來,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些忐忑。
「你這是什麼表情?」終究也板不了太久的臉色,雖還故作生氣,眼裡已有笑意,「你爹我還活的好好的呢!」
「是啊,」葉非晚笑了出來,用力點點頭,「您一定會繼續好好的活下去的,女兒保證。」
前世,爹死在了被貶去江南的路上,兄長和玄素一直在江南,兄妹二人再未見過一面。
「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葉長林撫了撫鬍鬚,轉身任由她扶著,朝正廳里走去。
正廳內門帘足夠厚,裡面暖洋洋的,葉非晚將葉長林的披風摘了下來,交給芍藥,這才問道:「爹,您叫我來,可是有事?」
爹雖說刀子嘴豆腐心,卻鮮少因為想她,便讓家丁去王府尋她。
葉長林沉默片刻,抬頭望著她:「聽說你前不久進宮了?」
葉非晚一怔,倒沒想到這件事傳的這麼遠。
「封卿入宮找你那件事,朝堂上都傳開了,我也是和幾個大人喝酒時聽說的,」葉長林解釋了一嘴,沒忍住輕哼,「上一次我瞧著封卿對你不錯,可算是沒看走眼,他若是敢不管你,看我怎麼……」
說到這兒,才有察覺到一個商賈之家如何能對付王爺?只得閉嘴。
葉非晚望著葉長林的神色,她想說其實並非如此,封卿從未將她放在心上,可終究話到嘴邊變成了:「是啊,他真的對我很不錯呢,爹。」
葉長林的神色輕鬆了些,懶懶的靠著身後的木椅:「如此這般,我也放心些了。」
「爹?」
「封卿這番動靜,鬧得不小,」葉長林眯著眼睛,「聽說,太子那邊這幾日連三皇子那邊都不管了,全力調查封卿,雖說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可這幾日,封卿在朝堂上怕是舉步維艱。」
皇族之事,從來都是最細微的動靜都不放過,更何況,這一次封卿確實大膽了些。
擅闖皇宮,這須得多大的膽量。
「是嗎?」葉非晚呢喃一聲,心中倒是不著急的,前世封卿運籌帷幄之間,已經掌握了生殺大權,他的能力,她是從不懷疑的,「爹,您呢?」她反問。
「我什麼?」葉長林望著她。
葉非晚沒有應聲,只看了眼芍藥,芍藥立刻醒悟過來,揮退了一旁的伺候丫鬟,轉身帶上屋門走了出去。
偌大的正廳,只有父女二人,葉非晚方才開口:「您手中握有半個國庫的財富,若是您的話,您覺得,朝堂之上劍指乾坤之人,是誰?」
葉長林靜默片刻,良久長嘆一聲:「晚晚果真是長大了……」
「……」葉非晚抿抿唇,未曾言語。
「太子實力雄厚,身後有太傅、丞相兩大家族,太子妃更是皇后的侄女,然其剛愎自用,難成氣候,」葉長林接著道,「三皇子倒是有智謀,身後更是有太師一族相護,可是,他太過狡詐,難承重任。」
葉非晚心口微動,爹其實……心裡通透著呢。
「還有呢,爹,」葉非晚問道,「封卿呢?」
「他……」葉長林頓了頓,「胸有城府,難猜其人,可其母妃不過一早逝妃子,背後無人。」
葉非晚微微抿唇:「爹,擇他。」
「誰?」葉長林皺眉。
「封卿,」葉非晚望著葉長林的雙眼,「權勢更迭,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葉家到時勢必成為眼中釘肉中刺,擇封卿,葉家雖衰勢不可阻,但女兒尚可保葉家一命。」
擇封卿,便是最後的勝者,最後不過就是「杯酒釋財富」的下場,若擇了其他人,選錯了立場,怕是……葉家都不保。
葉長林望著眼前的小女兒,良久低笑一聲。
「爹?」
「晚晚,爹當初,將你嫁給封卿時,便已做了選擇。」他豈會……讓自己的女兒將來成為階下囚?
「爹……」葉非晚雙目怔忡,她從不知,爹竟想的這般遠,「您……早就知道……」
「我說過,封卿非池中魚,那時也只是猜測,如今聽你這般說,不過肯定了爹的猜測罷了,」葉長林眯了眯眼,「你娘生前最放心不下你,爹怎會讓你不痛快一生?」
娘……葉非晚垂眸,她對娘的印象並不深,可是……爹長久未續弦,定是對娘愛的極深。
突然……很是歆羨:「謝謝您,爹。」她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