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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窩心爹爹今猶在

2024-06-14 08:39:18 作者: 熱宮娘娘

  持續了一日一夜的夏雨仍在下著,偶有幾季驚雷響起。

  王府到葉府,不過三里距離,街道上人煙稀少,不少人以袖當傘快步跑開,消失在朦朧煙雨之中。

  葉非晚緩步行在雨幕里,神色怔然。

  身子極為不適,腰背酸痛的緊,便是下、身,每動一下都格外難受,雨打在身上,泛起陣陣涼意。

  不多時,上等的綢緞裙裾已被雨水打濕,貼著身子。她卻恍然未覺。

  她不懂,為何是重生在這一日,若提早一天,她和封卿大可橋路各在一方,可如今,賜婚聖旨已下,她的清白也已沒有。

  「晚晚?」一旁,有人低呼一聲,叫著她,頭頂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油紙傘。

  葉非晚茫然轉頭。

  只看著一個撐著油紙傘的男子站在身側,身上穿一襲青色長袍,一側肩膀已被雨水打濕,眉目溫和,唇角一抹淡笑,渾身儘是書香氣息。

  南墨,葉非晚是認識的,前世他便飽讀詩書,怎奈家貧,家中還有一小弟需要照料,爹心中惜才,便一直給他銀錢供他讀書,他也爭氣,後來更是高中狀元,入朝為官,直至升至刑部尚書。

  

  如今,看著他撐著印著「葉」字的傘,想來是出來尋她呢吧。

  「南大哥。」葉非晚笑了笑。

  「方才去葉家,瞧見你那兩個貼身丫鬟在門口等著,這才知道你出門了,索性閒來無事,便順路前來尋你。」南墨解釋一番,瞧見葉非晚衣衫貼著身子,不禁臉色微紅。

  「……嗯。」葉非晚不覺有他,輕聲應著。

  似乎察覺到她的寡言,南墨轉頭望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色,伸手觸了觸她的額頭:「可是生病了?」

  葉非晚一僵,本欲躲開,可他已經撤回了手:「還好沒發熱,回去要好生休息才是。」

  「……是,多謝南大哥。」葉非晚一頓,微微笑開,前世,他便待她極好。

  頭頂,油紙傘將女子全數遮住,男子大半個肩頭露在傘外,被雨水輕易打濕,二人相攜著,朝前走去。

  一人身影緩緩出現在其後,一手執著一把傘,另一手拿著一把傘,而後轉身,飛快回了王府,將油紙傘重新放在內寢門口:「王爺。」

  「怎麼?」封卿朝著那雨傘睨了一眼。

  「葉家門生南墨來接葉姑娘了。」高風恭敬道著。

  「便是那個葉非晚曾主動靠近、欲讓我拈酸吃醋的書生?」封卿挑眉問道。

  「是。」

  「呵……」封卿輕笑一聲,「果然還是改不了這些心機手段,欲擒故縱都用上了。」

  ……

  葉非晚沒想到自己還能看見葉府的巍峨府邸,大凌首富葉家,府邸自然也是格外奢華,御賜牌匾上御筆親書「忠義葉居」四字,便是連大門,都是名貴的紫檀木所制。

  此刻,那大門前,除卻守衛的護院,還有兩個丫鬟裝扮的女子。

  「晚晚,我突然想起還有些詩書未曾讀過,便不進去了,改日我定親自登門拜訪。」南墨停下腳步,他本就不是當真悠閒或是順路,不過一大早去書肆拿書途徑葉家,知道她還沒歸來,心中一急便撐了傘去接她了,「熙兒這幾日也吵著要見晚晚,不知晚晚過幾日可有時間?」

  熙兒,南熙,正是南墨的弟弟。

  想到那粉雕玉砌的小孩,葉非晚心底泛起幾絲柔意,她前世便沒有成為娘親的福分,對孩子更是多了幾分嚮往。

  「自然。」葉非晚頷首,微微一笑。

  「如此甚好。」南墨拱拱手,轉身離去。

  瞧著南墨離開,那站在府邸門口最前面的丫鬟率先衝上前來,眉目間儘是焦急:「小姐,您可算回來了,讓杜鵑擔憂死了!」

  說完,從身後丫鬟懷裡將暖袋搶了過來:「小姐,您快暖暖身子,免得生病。」

  身後那丫鬟瞧見杜鵑的動作,動了動嘴,最終低頭,一言不發。

  葉非晚望著跟前獻殷勤的人,心中不覺冷笑一聲,這個杜鵑,當真是會察言觀色,前世,她方才被打入冷院第二日,她便去了側妃柳氏的院裡,想來也早就與那柳氏勾結上了。

  理也沒理杜鵑遞過來的暖袋,更是避開了她想攙著自己的手,葉非晚逕自走到身後那丫鬟身邊:「芍藥,攙著我些,我難受。」

  芍藥,這個一直跟著她到最後的傻丫頭。

  芍藥聞言,猛地抬頭,滿眼儘是不可思議。她嘴笨,不像杜鵑一般會說好聽的,也只跟在她身後做些實事。

  可是她知道小姐是好人,她爹娘雙亡,是小姐給了她銀錢安葬爹娘。她想報答,可杜鵑太會說了,倒襯得她愚笨。沒想到,小姐竟然能看見她。

  「啊?誒!」她遲鈍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上前攙著葉非晚的手。

  身後,杜鵑臉色瞬間青黑下來。

  許是因著葉非晚一大早便不見人影,眼下她的房裡,爹爹葉長林和兄長葉羨漁都在。

  葉非晚一進門,便迎來了二人目光,葉長林起身:「晚兒,一大早你去了哪兒啊你!」語氣苛責卻不掩擔憂。

  「爹……」葉非晚呢喃,眼圈不覺就紅了。

  前世,封卿監國後,第一件事便是將葉家老小貶謫江南,爹去世,她也只堪堪看了最後一面。這個世上最疼愛自己的男人,今世還好生活著。

  從沒想到……竟還能見到。

  葉長林本準備了滿肚子的指責,如今見小女兒竟落淚了,當下也顧不上說了:「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那個小王爺又欺負你了?和爹說說,爹給你做主!」

  他的確欺負了,可她卻不是因著這個哭,葉非晚搖搖頭:「沒有,爹,女兒只是想您了。」說完,扎在葉長林懷中,掩住了淚眼。

  葉長林不知發生何事,也只得抱著小女兒安慰著。

  一旁,葉家長子葉羨漁,手裡拿著一柄摺扇,故作瀟灑的扇了扇:「爹,小妹這不是回來了,白著急一場。」

  「你還說,哪有自家小妹不見了不著急的?」葉長林瞪了一眼葉羨漁。

  「我冤枉,我心裡甚是著急呢!」葉羨漁連連擺手,不忘調侃,「若是我不見,怕是到晚上都沒半個人影去尋呢!」

  「你小妹如今心情低落,你竟還有開玩笑的心思!」葉長林作勢便要敲打他。

  「無非便是因著封卿那檔子事兒,」葉羨漁笑了笑隨意躲開,「改日我給他府上送點奇珍異寶,便說是小妹的心意……」

  「不要!」他話還沒說完,本扎在葉長林懷中的葉非晚直起身子,眼睛紅紅的望著他,「大哥,不要給他送東西,更不要以我的名義!」

  前世,這樣的傻事她做的太多了,恨不得要全京城都知道她喜歡封卿,大凌首富家的千金,什麼奇珍異寶買不到?卻偏偏紛紛往王府送,不要錢似的。

  「小妹,你莫不是病了?」葉羨漁聽她這麼一說,登時睜大雙眼,伸手便一探葉非晚的額頭,以往,這小妹巴不得整日跟在他身後打聽封卿的事呢。

  「我是認真的。」葉非晚將葉羨漁的手拂落,扭頭嚴肅望著葉長林,「爹,我……我不喜歡那封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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