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亦真亦假

  所以，結論還是，他不相信。

  「阿茵已經不在世，她已經不能開口為自己辯護，你當然可以隨心所欲地亂說。總之，這件事，我不會善罷甘休。」

  司空見又笑：「哥哥，我實話說了吧，醫療本已經燒了，電腦記錄也刪了，手術是我媽媽親自做的。阿茵姐姐已不在世上，你要真相做什麼？你想如何？難道真的要鬧到天下皆知，法庭上見，你死我活才罷休嗎？」

  司空青冷冷地說：「那麼你今天是做賊心虛，過來求情的？求我不要再查這件事？」

  司空見慢慢地說：「那倒不是的。我這次來就是過來跟哥哥聊聊天敘敘舊。我身體好了之後，我就一直在努力追趕哥哥你的步伐呢，我也希望自己能做到像哥哥這麼優秀。」

  「移植眼角膜這件事，全家人都瞞了你一個人。其實我這次來，是想問問哥哥是什麼感覺的。」

  什麼意思？司空青隱約嗅出了一絲不正常的味道。

  司空見又笑了：「結果呢，我發現哥哥對於我曾失明的事，完全沒有一點心疼或者關切的神情。而對於全家人都瞞你一個人這種事，也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似乎一點也不重視我們。反倒是更重視阿茵姐姐一點。」

  

  「我連騙你阿茵姐姐主動捐給我的，你都不相信。非要覺得我們全家都是大惡人。」

  這話聽著，怎麼像是在跟白茵陳爭寵？司空青又看了一眼這個弟弟，他表情生動，眼神卻毫無波瀾。想通過表情和眼神推測他的心理活動，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從小司空見體弱多病，所有事情全都是是萬平綠一人經手，時間長了，司空青似乎也跟他說的一樣，並不過問他的病情，也不關心他吃什麼藥，偶爾問候一下萬平綠都會如臨大敵，小時候他還會有愧疚感，總覺得司空見身體不好是因為自己造成的所以萬平綠才不喜歡他關心司空見呢。

  所以司空見對這件事，很在乎？他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白茵陳很重要，司空見……其實也重要，吧？

  司空見又轉了下眼珠，假裝調皮：「難道非要我說，我也特別特別喜歡阿茵姐姐，喜歡她的一切，喜歡到搶了她的眼睛移到我身上，你才會相信嗎？」

  這是一句聽著就像玩笑話的話，卻令司空青的汗毛根根豎起。有多少真相，是以玩笑話的方式托出的？半真半假，亦真亦假。

  司空見又以撒嬌的語氣說：「我這麼喜歡哥哥，哥哥的心裡卻只有阿茵姐姐。我這麼喜歡阿茵姐姐，她的心裡卻只有哥哥一個人。我得不到阿茵姐姐，但我想辦法得到了她的眼睛。我得不到哥哥的關愛，但我有阿茵姐姐的眼睛，哥哥是不是就會多看我幾眼呢？」

  司空見特意閃起雙眼，忽閃忽閃地大眼睛，靈動可愛。

  司空青大腦一陣空白，臉色發青，嘴唇發白，手也抖了起來，也不知是憤怒還是悲傷，他居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原來人在極端憤怒和悲傷的情況下，心真的會如同被絞起來一般痛！腦子真的是會各種想法亂撞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司空見得意的神情終於掩蓋不住，又笑了起來：「你看你，哥哥，你真的是，我說什麼你都信啊？我這是騙你的！」

  他繼續說：「剛才哥哥也說了，阿茵姐姐已經不在世上，哥哥還能怎麼樣呢？難道是在旯旮小國，撿一個跟阿茵姐姐一模一樣的姑娘，把她洗腦成阿茵姐姐？」

  「你……」司空青再一次張口結舌，臉色煞白。今天的司空見真的是有備而來，一下子吐出的信息量太大，他居然有些無力招架。

  這次回A國，他其實只是想看看拜祭父親母親，順便帶白茵陳故地重遊，如果合適的話就求個婚，不合適就算了。

  直至早上起床，他還一直在感謝上蒼，這次回來白茵陳也不知腦子裡哪根弦搭對了，拉著他就奔市政結婚了。

  而如今看來，感謝得太早了。這司空見，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的啊？

  司空見幾乎沒給他思考的空間，仍舊是滔滔不絕：「我一直在奇怪，世界上的確有可能會有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卻長得像的人。但長得一模一樣的，除非是雙胞胎，否則怎麼可能存在？」

  「當然還有記憶，也很奇怪。哥哥是怎麼抹掉她以前的記憶的？據我所知，人類醫學還沒發達到這種地步吧？」

  司空青沒有搭話，難為他剛才對司空見的來訪還有些暗暗的高興，如今看來他句句藏針鋒，根本就是來者不善，比萬平綠還難對付。

  他冷冷地說：「你走吧。我與你之間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你走吧。我不歡迎你。」

  司空見笑了：「失望了嗎，哥哥？你以為我是在跟你敘舊，還是來求情的？你是不是覺得你什麼都比我好，什麼都比我優秀，所以你要永遠高高在上，我要永遠低著頭說話？」

  司空青冷冷地說：「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人生軌跡，你的人生是什麼樣，並不是我造成的。你要如何都行，但你不應該動阿茵！」

  司空見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慢慢悠悠地說：「過去的事，在這你過不去了，對嗎？你這還不是還有一個阿茵姐姐的替身嗎，怎麼，你就不怕她知道些什麼，發生些什麼？」

  「還是，」他臉上出現了玩味的笑容，「活著的永遠爭不過死人？哥哥，現在這個阿茵姐姐，可比以前那個好玩多了，你若不要了，送給我吧！」

  司空青嗖地站了起來，臉色陰沉，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領，惡狠狠地說：「別動她！」

  司空見笑得開心：「原來不管是以前的阿茵姐姐，還是現在的阿茵姐姐，都是哥哥你的逆鱗啊！」

  司空青喘著粗氣，一字一頓地說：「給，我，滾！」

  突然樓上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正對著樓梯的司空見抬頭一看，居然是白茵阿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