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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2024-06-14 08:04:51 作者: 我想吃魚

  趙氏原以為徐嘉怡是為了徐府退回來的嫁妝來的,卻沒有想到問的第一個問題確是關於錢楓的,不由得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何出此言?」

  徐嘉怡捏著手帕,久久未出言。

  「那日你在萬安堂外也見著錢楓了,覺得他如何?」見狀,趙氏沒有再追問,反而是另起了一個問題。

  原來那日大舅母早就發現她了,徐嘉怡在心中想道。

  「世人都道錢家二郎學識淵博,潔身自好,若是明年下場春闈,定然能拔得頭籌。他身份雖不高,但潛力大,燕京城裡想要將女兒嫁給他的人也不在少數……」徐嘉怡想也沒想直接將外人對錢楓的評價客觀的說了一遍,還沒有說完就被趙氏抬手打斷。

  趙氏認真的看著徐嘉怡,「我是讓你說你覺得他如何,不是聽你誇他的。」

  徐嘉怡有些詫異,歪著腦袋想了想,「一一那日只遠遠的瞧了他一眼,瞧著他的確如外人說的那般溫文爾雅,但是不是博學多才就不知道了。我也沒覺著他不好,就是想問問舅母可是將他的情況都打探清楚了。若是這親事再出了差錯,只怕外人要說閒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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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不是王雲繡的錯,一連兩次夫家都不好,那王雲繡的名聲也算是壞了。所以必定是要穩妥再穩妥,否則到時候就算有什麼,表姐也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嫁過去了。

  她不想表姐受委屈。

  所以即使明白今日這些話依她的身份本不該說也都說了。

  趙氏這才明白徐嘉怡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不由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縱然他們極盡的寵著一一,可不知怎的還是養成了一一這敏感的性子。這些想法也不知道在她心裡埋了多久了,那日偷偷去萬安堂,也是擔心自己的表姐所託非人,想要親眼瞧一瞧吧。

  這孩子,向來都是考慮他人比自己多。

  趙氏忽然有些心疼的拉著徐嘉怡的手,「一一,人的確不應該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可也不用對它耿耿於懷。你要學會從中汲取經驗,觸類旁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種是要不得的。」

  「我明白,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大舅母要這麼著急的將婚事定下。」徐嘉怡說著垂了腦袋,「表姐才剛剛及笄,尚書府也不是養不起一個女兒……」

  王雲繡輕輕握住了徐嘉怡的手,沖她笑了笑。徐嘉怡反握住她的手,「表姐,我不是想要攪合你的婚事,我只是擔心……」

  「我明白。」王雲繡笑著摸了摸徐嘉怡的頭髮,「我都明白,你我姊妹,何須多言?」

  兩人相視一笑。

  為何要這麼著急應下,這一件事情趙氏並沒有和兩個女兒說過,可她心裡卻是火急火燎。要說為什麼,還與那日長公主設賞花宴有關。長公主那日留了她說話,暗示過自己,她是有心思將王雲繡指給三皇子或者四皇子的。

  宮中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趙氏實在是不忍心自己的女兒去受苦。皇上雖然如今正當壯年,可好幾位皇子都已成年,太子之位又一直懸而未決,幾位皇子皆是互不相讓,明爭暗奪。朝廷之上的局勢瞬息萬變,趙氏是不想自己的女兒摻和進去的。

  所以當即找了個理由,說雲繡已經在相看人家了,雖還沒有定下,可兩家已經是心照不宣,只待走後面流程了。長公主這才略帶遺憾的放了她回府。甚至她還看出來長公主是更有意一一,只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沒提。

  話既已經說出了口,趙氏一回府就將之前一直猶豫未決的錢楓納入了備用名單,當即就找了錢氏說明想要見一見錢楓再做決定。如今雙方都瞧著不錯,趙氏也是下了心思打聽了的,錢楓的確是個不錯的。

  這也是為什麼趙氏想要儘早定下來的原因,是怕自己晚了,到時候宮裡來了旨意就無力為天了。

  「此事我自有我的打算。」趙氏擺了擺手,看著兩個小丫頭並不想將原因告訴他們。看了一眼王雲繡,一臉認真的詢問道,「雲繡,你再認真的想一想告訴母親,你願意嫁給錢家二郎嗎?」

  錢家二郎就是錢楓。

  「嗯。」王雲繡羞紅了一張臉,細弱蚊蠅的應了一聲。

  「那就好。」趙氏心下稍松,「不過今日我有一個道理要告訴你們兩個。一一,你並沒有見過錢楓,為何對她有偏見?」

  徐嘉怡抿著嘴唇看著趙氏,就見趙氏繼續說道,「我們每日都要見不同的人,有些人卻是只聽過他的名字並未見過真人,只能從外人傳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他的形象。那我們要如何確定這個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我們雖是女眷,但每個人的身份不同,我們對其的態度也不相同。如肖雪兒,她雖行事不恥,但依舊能夠在圈子裡如魚得水,你們可知為何?」

  「大舅母的意思是?」徐嘉怡有些疑惑的看著趙氏。

  王雲繡也是一臉迷茫的抬頭看著趙氏,「所以母親的意思是要學會區別對待?便是不喜也不能顯露出來。」

  「沒錯。」趙氏點了點頭,「當你的身邊的人越多時,你所需要維護的人際關係也就越複雜,你就越不能簡單的將他們一視同仁,區別對待才能保持平衡。」

  見兩個丫頭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趙氏直接舉了個例子,「當初陳萱那丫頭也被他們傳得極為不堪,你接觸了一番之後,以為如何?」

  徐嘉怡有些疑惑的睜著眼睛看著趙氏,有些不太能懂她的意思。

  王雲繡看著徐嘉怡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一臉萌樣的盯著自己不由得輕笑了一聲,抬手捏了捏她的臉蛋。母親雖是在教導一一,何嘗又不是在教她做人的道理?

  徐嘉怡歪著頭想了想,「我原以為陳萱是個莽撞衝動的,可實際接觸以後才發現她雖然衝動,可做事前也會衡量利弊,行事也讓人拿捏不出絲毫錯來,叫人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沒錯,這就是陳萱的能力。當你新到一個環境或者新認識一個人時,憑藉第一印象和從別人那裡聽來的道聽途說,很難對一個人進行判斷。你要做的應該是一點點的去接觸他,做出自己的判斷。」

  趙氏認真的看著王雲繡和徐嘉怡兩個小丫頭,摸了摸他們的腦袋,「不要相信別人的嘴巴,要相信自己的心。但更重要的是,做事不可太滿,需得留三分餘地。」

  「如肖雪兒這般過河拆橋人,不過是作繭自縛,遲早會自討苦頭。你們雖然心裡不喜她,但也不可如她一般對她落井下石,若如此,你們與她又有何區別?捧高踩低,落井下石,都是小人做法。」

  趙氏一提起肖雪兒,徐嘉怡和王雲繡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皆是想起了長公主賞花宴上的那事兒。兩人臉色僵硬了一下又瞬間恢復,徐嘉怡囁嚅著看了一眼趙氏,見王雲繡對自己微微搖頭又住了嘴。

  徐嘉怡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我明白大舅母的意思了,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這孩子!」趙氏被徐嘉怡的這句話弄得哭笑不得。

  話雖是粗俗了些,可意思倒是沒錯。瞧著外面天色已經漸晚了,趙氏也不好久留,派了身邊的趙嬤嬤送徐嘉怡回嘉禧園去了。

  翠雲提了燈,瞧著徐嘉怡有些嚴肅的面色,小聲說道,「姑娘,奴婢有一事不太明白。」

  所有人都有一個奇怪的脾性,那就是對醜陋骯髒的事情比對那些美好的事情更有興趣,尤其是燕京城的這些人。誰家出了什麼醜事,他們總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只要無關自己的利益,他們就會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

  殊不知有一日或許自己也會成為別人眼中的熱鬧。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徐嘉怡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聽了翠雲的話不由得抬眸,「嗯?」

  「為什麼大家都喜歡喜歡捧高踩低,落井下石?」

  「因為人們總喜歡用他人的不幸來襯托自己的幸運,以他人的不潔來襯托自己的高潔。」

  翠雲恍然大悟。

  回了嘉禧園以後,徐嘉怡躺在床上思索著趙氏今夜說的話。忽然響起了什麼似的喚了一聲翠雲。翠雲當即從外間進來,「怎麼了姑娘?」

  徐嘉怡眼眸微轉,抬頭問道,「大表哥明日可在府里。」

  「大少爺明日應該不會出府,應當是會在書房看書練字呢。」翠雲有些微楞,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問起大少爺來了。少爺們平日裡都養在前院裡,再加上幾個表哥表弟都在國子監讀書不常回家,所以徐嘉怡這些年來與他們接觸都不多。

  男女有別,多少表哥表妹最後都成了夫妻的。徐嘉怡自覺自己對幾位表哥都只是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情的,遂也注意著保持距離,免得惹人閒話。更何況如今大表哥已經成婚,她更是應該注意,免得嫂嫂不高興。

  不過儘管如此,幾個兄弟姊妹之間的關係也沒有因此淡薄。王凌他們在外時得了什麼好玩意兒,總會派人送一份過來。

  徐嘉怡點了點頭,讓翠雲明日去將王凌請過來坐坐。翠雲應了聲,退了出去,翌日一早就將王凌請到嘉禧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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