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母賢子才孝

  誠王的出現終於讓端王意識到了危險。

  

  雖然他見不到正宣帝，可他這一舉動卻無疑不是在提醒那些觀望的朝臣們——陛下還有一個兒子。

  若在平常他自然不在乎這些，只會覺得誠王是個跳樑小丑！

  可偏偏，偏偏是在現在，在太子中箭的時候。

  想到這裡，端王只覺得心口像是墜了一塊巨石，沉沉地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可未等他想清楚下一步該如何做，門外忽地又跑進來一個小廝。

  「殿下，宮裡傳來消息，說賢妃娘娘不顧阻攔出宮了！」

  「你在胡說什麼？好端端的，母妃怎麼會出宮？」端王陰沉著臉伸手將那小廝從地上扯了起來。

  「殿，殿下，是，是誠王……誠王沒見著陛下，隨後折身便去了賢妃娘娘的關雎宮，所以，所以……」

  看著端王陰鬱又怨毒的眼神，小廝不敢再說下去了。

  肖佑！

  真的是肖佑！

  他竟將這事捅到母妃面前，他想怎麼樣？想讓母妃倒戈指證他麼？呵……

  天真！

  「殿下，那，那現在咱們該怎麼辦啊？」雖然端王此刻臉色已黑如鍋底，但常玉安還是強壓著心裡的驚懼小心翼翼地詢問端王道。

  那隻羽箭偏了半寸，所以，太子現下還留了一口氣。

  他讓人將太子抬回了太子府，隨後便快速來跟端王報信，可現在賢妃娘娘去了太子府，那太子……

  究竟還用不用死呢？

  端王當然聽出了常玉安這話里的意思，他狠戾地瞥了他一眼，隨後唇角忽地勾起一抹冷笑，「這樣也好。」

  「也，也好？」常玉安瞪著眼睛，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岔了。

  端王卻是彎唇一笑，隨後，他看都沒看常玉山便抬腳直接走了出去。

  肖卓當然得死！

  他不死，自己心中這口噁心該如何消解？自己又如何能安心坐穩皇位？

  但，他會讓他的死變得更有價值的。

  就比如說……

  將肖佑也拉下來！

  想利用肖遠絆倒他，呵……

  他只能說肖佑這蠢貨想多了！

  大魏朝的儲君一般居住於東宮，東宮位於皇城之內，可現太子的居所卻由先前的齊王府更名的。

  或許是東宮接連廢了兩位太子，正宣帝覺得不吉利，也或許是出於別的什麼考量，所以，在封齊王為太子後，正宣帝並沒有讓他搬進東宮，而是直接將齊王府更名為太子府並稍稍修繕了一下。

  所以，當賢妃從宮裡趕到太子府的時候，收到消息的端王已經等在那了。

  「兒臣見過母妃。」見賢妃進來，端王放下茶杯並起身恭敬地朝賢妃行了個禮。

  看著端王那張毫無波瀾的臉，賢妃心口就像是被人撕裂了一樣，眸中的怨毒如沸水一般不停在眼眶中翻湧滾動著。

  他怎麼能在做了這種事後還如此雲淡風輕地跟她請安！

  賢妃扶著宮女的手不斷收緊了起來，尖銳的指甲刺進肉里，那宮女疼得臉色發白，可是她卻不敢發出丁點的聲音。

  「太子呢？我要見太子。」賢妃用力地壓下心口翻湧的怨怒，她深刻了一口氣，隨後才強作鎮定地朝端王開口道。

  「皇兄就在裡邊，母妃請。」端王淡笑著讓開了兩步。

  他話音剛落，便覺眼前似有一陣風颳過，隨後，便見賢妃領著宮女頭也不回地進了內室。

  端王嗤笑了一聲，隨後，他淡然地坐回原來的位置上並端起茶杯再次不緊不慢地喝起茶來。

  內室里，太子已然奄奄一息。

  宋太醫正要在給太子把脈，見賢妃進來，他連忙起身恭敬地退到旁邊行禮道，「下官參見賢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可賢妃卻仿若沒聽到宋太醫請安似的，在看到太子的那一剎那，賢妃積聚已久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瞬間傾泄下來。

  「小三，小三……母妃來看你了，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啊！」

  可不管賢妃如何呼喊，床上的人卻依舊緊閉著眼睛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小三……你快醒醒啊，母妃來了，母妃來了……」賢妃仍舊不肯死心，她緊緊握住太子的手，一聲又一聲不停呼喊著他。

  這一刻，賢妃只覺得似有人拿著匕首一刀又一刀凌遲著她的心臟！

  疼！

  好疼啊！

  明明就在不久前他還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可這才幾日啊，怎麼，怎麼就……

  眼見賢妃哭得似要斷過了氣去，她身旁的宮女終於忍不住上前輕聲勸她道，「娘娘，您，您要珍重啊！」

  珍重？

  她現在還怎麼珍重？

  她的兒子都快要死了……

  這個念頭才在賢妃腦中一閃，剎那間，她瞬間止住了哭聲，隨後，她迅速扭頭朝旁邊站著的宋太醫看了過去，「宋太醫，太子，太子他現在怎麼樣呢？」

  原本一直裝鵪鶉的宋太醫見賢妃看過來眉心忍不住一擰，他為難地瞥了一眼賢妃，隨後躬身行禮道，「娘娘，太子殿下他，他……」

  「他到底怎麼樣？」

  宋太醫『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他道，「娘娘，太子殿下現在的情形還不是很好說，雖然血止住了，但，但能不能醒過來還要看天意！」

  什麼看天意！

  是看端王的意思吧！

  賢妃在後宮浸淫了這麼多年，她怎麼會聽不出宋太醫這話中的意思，當下，她將眼淚一抹，隨後便殺氣騰騰地朝外室走了過去。

  跪在地上的宋太醫默默地爬了起來，他看了眼身後，確定無人後便迅速從袖中掏出一粒藥丸塞進了太子的嘴中。

  能做的他都做了，能不能保住性命……

  那就要看太子自己了。

  一出內室，賢妃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端王，她心口一堵，隨後想也不想便朝他衝過去，抬手就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震得賢妃身後的宮女臉色發白，她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待稍稍穩定心神後才壯著膽子朝端王看了過去。

  「母妃打夠了麼？」端王眉尖一挑，隨後，他眸色陰冷地朝賢妃瞥了過去，他道，「若是不夠，您還可以再打一巴掌，不過……兒子也想請母妃記得，今日您加諸了兒子身上的巴掌，他日，兒子一定是會還回去的！」

  「你，你敢！」

  賢妃話音剛落，只見端王驟然起身，他手一揚，手中的茶杯立時在地上四濺開來，清脆的聲音震得賢妃面色發白，她下意識地便往後退了一步。

  「母妃想要試試麼？」

  「你，你……」

  「母妃最好不要把我當成以前那個任您和肖卓隨意踐踏的瘸子，本王現在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端王斜勾著唇角一步一步逼近賢妃道。

  賢妃被端王逼得節節敗退，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得鼓起勇氣與端王對視道，「你上次不是答應過我不傷害小三麼？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上次？哈哈哈哈……」端王忽地仰頭大笑了起來，血色漸漸浸透了他的眼睛，他抬腳再度朝賢妃逼近，他一邊走，一邊道，「母妃，您怎麼有臉在我面前說這種話，上次，上次您在肖卓的慫恿下想毒死我！若非我警覺……今日我怕早就成為一具屍體了吧！」

  這話一出，賢妃臉色瞬間一陣煞白，她踉蹌的往後退了幾步，隨後乾脆心一狠，仰頭便瞪著端王不顧一切地朝他大聲吼道，「你，你以為本宮想這樣麼！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你們為什麼要這樣逼我……是，我是偏心了一些，可那又怎麼樣呢？我又不是聖人，別家的母親不也有所偏倚麼，為什麼獨你，獨你心生怨懟！我就算再有不對，可我也從未虐待傷害過你，而你了，你今日這般逼迫你的生身之母，你這個兒子又做到了幾分孝順？」

  她之所以會走到那一步全是他們逼的！

  她難道想要毒害自己的兒子麼？

  她多想他們能夠和平共處，可他們全都是逼她！

  他們都在逼她！

  「哈，哈哈哈……母賢子才孝，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不孝？」端王冷笑著再度打斷了賢妃的話，說到這，他微微一頓，隨後眉尖一挑，繼續嗤笑地望著賢妃又道，「肖遠倒是孝順，在知道你沒有如計劃中將我毒死後他便立刻勾搭上了淑妃，母妃，您知道他是如何說服淑妃幫忙的麼？」

  賢妃被端王逼得節節後退，直到最後整個人都栽進了椅子裡。

  「他許了淑妃太后之位！」說到這，端王忽地傾身下來，他雙手扶在椅子兩側，整個人將賢妃給圈了起來。

  「王，王爺……」賢妃的宮女被端王這動傷嚇得不行，她哆哆嗦嗦地喚了一聲，可是，卻始終不敢往前邁一步。

  現在的端王實在是太可怕了。

  「國朝不可能有兩位皇太后，母妃，在您為了您的孝順兒子想要致您另一個兒子與死地的時候，您這個孝順兒子正在籌謀想要尊別人為太后了！您說，他是不是很孝順？」

  「他，他這都是被你逼的！」

  「呵！」端王嗤笑一笑，他勾著唇角譏諷的望著賢妃道，「您就繼續自欺欺人吧！反正……您以後也沒什麼機會了。」說完，端王起身便重新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坐下。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端王唇角一勾，他拿起一隻新的茶盞，隨後又執起茶壺重新替自己斟了一茶，末了，才挑眉不緊不慢的看著賢妃道，「上次太子給了母妃兩個選擇，所以，這一次，我也給母妃您兩個選擇？您是選擇我，還是……選擇和太子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