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陸湛夜會妻
2024-06-14 07:58:21
作者: 夜戀凝
天空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花。
關雎宮的台階上很快便累起了厚厚一層積雪。將太子送出關雎宮後,秋琴一邊囑咐宮女將積雪清乾淨一點,一邊便推門進了內殿。
內殿很安靜,賢妃倚坐在暖榻上愣愣的看著案几上擺放著那幾株梅花。
就連秋琴進來她都沒有察覺。
「娘娘。」見賢妃眉心微鎖,目光有些呆滯,秋琴忍不住上前擔憂的喚了她一聲。
這一聲『娘娘』終於讓賢妃醒過了神來,她愣愣的看了秋琴好一會,才喃聲道,「太子走了?」
「是。」秋琴答道。
聽了秋琴這話,賢妃唇角動了動,隨後,她便垂下眼帘不再說話了。
母妃,如果您兩個兒子只能活一個,那您會選擇讓誰活?您還會像從前一樣堅定的站在我這一邊麼?
臨行前太子所說的話又在她耳畔響了起來。
賢妃伸手緊緊攥著蓋在腿上的錦被,只覺得自己一顆心被兩隻手不停的揉搓撕扯著,疼得她說不出話來。
事情究竟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明明他們好不容易將徐皇后母子扯下去,遠兒也順利的被立為儲君,形勢已然倒向了他們,眼看就只差最後一步了,可偏偏這個時候自己的兩個兒子卻對掐了起來!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
他們明明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啊!
好好相處不好麼?為什麼非要斗得你死我活?
「娘娘,天氣寒涼,要不,奴婢扶您回床上躺一會吧。」見賢妃低著頭久久不語,秋琴連忙小心翼翼的試探的問道。
這話一出,原本垂著頭的賢妃忽地嗤笑了一聲,隨後她抬眸看著秋琴道,「躺?你覺得本宮現在還能睡著嗎?」
秋琴眸心微不可覺的閃了一下,隨後,她慌忙垂下頭不再說話了。
天很快便暗了下去。
寒風夾雜的雪花呼嘯而過,即便掩住了門窗,可是,謝嫵仍舊能聽到外邊樹木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聲音。
知道謝嫵怕冷,所以,斯來院早早就點了地龍,屋裡還擺了一個燒得正旺的火盆,所以,即便謝嫵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夾襖也並沒覺得什麼。
碎玉進來的時候,謝嫵正半倚在暖榻上神態閒適的翻閱著手裡的話本子。
「咦?少夫人,您今晚不做靴子了麼?」碎玉一邊近前向謝嫵行禮,一邊疑惑的問她道。
謝嫵抬眸瞥了碎玉一眼,隨後便低頭繼續翻閱起話本來。
「靴子已經做好了,我剛將靴子收撿好。」一旁的覓月見狀笑著對碎玉道。
「這麼快便做好呢?」碎玉有些驚訝的道。
她知道少夫人很會描花樣,可是針線活麼……
「你那是什麼眼神?你是覺得我針線活不行麼?」謝嫵放下手裡的話本挑眉望向碎玉道。
碎玉連忙搖了搖頭,「沒有,奴婢沒這麼覺得,只是少夫人您不是一直信奉慢工出細活麼,所以奴婢才多嘴問這一句……少夫人,您看了這麼久的話本一定口渴了麼?要不,奴婢去給您倒杯熱茶來?」
謝嫵佯作惱怒的瞪了碎玉一眼,沉吟了半響才對她道,「你還愣在這做什麼?還不快去給我倒茶。」
「是,奴婢這便去。」碎玉高興的應了下來,只是,她剛端起茶壺準備倒茶,原本緊閉的門忽然『吱』的一聲開了,隨即,一道頎長的人影便悄然走了進來。
看著來人的裝扮,碎玉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到地上,就連茶水從杯中溢出來了她都沒有發覺。
「你這什麼表情?眼珠子都掉地上了,你不拾拾?」陸湛一邊往裡邊走,一邊斜眸睨了眼碎玉打趣她道。
「公子。」倒是覓月最先反應過來,她連忙朝陸湛行禮道。
陸湛朝她笑了笑,隨後便抬腳坐到了謝嫵對面。
而這時的碎玉總算醒過了神來,她連忙將茶壺提了起來,隨後,在覓月的幫助下,她很快便收拾好上桌子並沏了兩杯茶給陸湛和謝嫵送了上去,做完這一切,她才同覓月一起悄然的退出了房間。
看著陸湛那一身鮮紅的飛魚服,謝嫵忍不住輕輕一笑,她道,「你竟裝扮成錦衣衛混出宮?」
「怎麼叫裝扮成錦衣衛,我原本便是錦衣衛千戶啊!」陸湛笑著道。
今晚夏鈺當值,所以,他特意讓他拿了套飛魚服給他混出宮。
「你就不怕被人發現?」謝嫵笑著又道。
「怕呀!怎麼不怕!可比起這些,我更怕夫人為相思所苦,所以,為夫特意溜出宮來解夫人相思。」陸湛說著,乾脆起身擠坐到了謝嫵身後,下一秒,他伸手環住謝嫵,隨後便臉埋到謝嫵的脖頸處,好一會,他才啞著聲音道,「阿嫵,我真想你。」
溫熱的氣鼻噴灑在脖間,謝嫵忍不住微微縮了縮脖子,陸湛滾燙的唇便覆上了她的耳朵。
「陸,陸湛……」
「是夫君。」陸湛低啞著嗓音耐心的糾正謝嫵道。
謝嫵唇角動了動,可『夫君』這兩個字卻是無論如何也喊不出口的。
「阿嫵,你不想我麼?你就一點也不想我麼?」見謝嫵不哼聲,陸湛忍不住又湊到她脖間低啞著嗓音委屈的道。
「不想。」
「真的不想?」陸湛越發委屈了。
謝嫵眸子閃了閃,她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才轉過臉蹙眉望著陸湛道,「宮裡現在情形怎麼樣?聽說陛下近來越發倚重端王呢?」
「阿嫵,你,你真是……」看著謝嫵認真的眼神,陸湛忽地有些說不下去了。
在宮裡的這些日子,他心心念念全是她,就連夢裡夢的也是她,可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她急欲知道的卻是這些……
「你就不覺得奇怪麼?按理說,陛下不該如此寵信端王才是。」見陸湛不說話,謝嫵忙又補了一句道。
她早便覺得奇怪了。
就算正宣帝想要給太子一個教訓,也不該將此事做得如此明顯,否則,朝中眾人免不了猜測他的用意,這樣一來,太子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一旦儲君的位置有所動搖,那麼朝中必定會再次掀起波瀾。
可從上次正宣帝按下皇太孫中毒一事可知,正宣帝心裡並不想廢太子,所以,他如今的形為顯然跟當初的決定是相悖的。
只是,這事關朝局,她不好開口去問陸晏或者是陸深,如今陸湛回來,那她自然要問他了。
「你知道玄冰草麼?」陸湛忽地開口問謝嫵道。
謝嫵眉心動了動。
她當然知道玄冰草。前世她流產快要死掉的時候,陸湛便是讓人熬了一株玄冰草給她服用護住了她的心脈,只可惜……
玄冰草效藥再奇特也救不了一個一心求死的人。
不過,她也知道這次正宣帝之所以能醒來,便是因為端王獻上了玄冰草的緣故,莫非,這玄冰草除了護住心脈,還有其他的藥效?
「南疆人擅養蠱蟲,而玄冰草這種草藥除了可以護住心脈,還可以養一種名為『噬心蠱』的蠱蟲。」陸湛平靜的看著謝嫵說道。
噬心蠱!
「你是說端王給陛下下蠱呢?」反應過來的謝嫵驚愕的看著陸湛道。
「是。所以,只要他一日看到不端王,他身體裡的蠱蟲聞不到玄冰草的味道,便會從昏睡中醒來瘋狂啃噬著他的心臟!」
看著陸湛冰冷又略帶諷刺的眼神,謝嫵唇角動了動,可最終,她什麼也沒說。
她著實沒有想到端王如今竟會變得如此兇殘。
她對他的印象還留在前世那個被眾人稱頌的賢王,不過,她前世死的早,說不定這些賢名也是他裝出來的。
見謝嫵神情有些晦暗不明,陸湛眸心一動,於是,他連忙轉過話題道,「對了,我聽碎玉說,你這幾日正忙著給我做靴子?」陸湛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臉四處看了起來。
「傍晚時候才做好,我讓覓月收起來了。」謝嫵忙道。
「在哪?衣櫥里麼?」陸湛一邊說著一邊就要起身。
謝嫵連忙伸手按住他,「我去給你拿吧。」說罷,她便起身朝進了內室。
看著謝嫵離去的背影,陸湛忍不住一笑,他抬手正要喝茶時,眼角的餘光卻忽地瞥見擺放在一旁的話本子,他下意識的伸手拿起話本子,正要翻看,身後卻忽地響起謝嫵聲音。
「別看。」
隨後,謝嫵幾步便走了過來,隨後便快速從陸湛手裡將話本子抽了出來,可即便如此,陸湛還是眼尖的瞥見了話本上封皮上碩大的幾個字——《玉樓春》。
如若他沒記錯的話,這本書好像是禁書?
「誰讓你亂翻我東西的!」謝嫵惱恨的將書塞到了引枕下,隨後便恨恨的將手中的靴子砸到了陸湛懷裡。
見自夫人臉上滲出了一層緋色,陸湛連忙豎起手指道,「夫人,我發誓,我什麼也沒看到。」
謝嫵冷臉盯著陸湛,顯然,她不信他這話。
「夫人,我真沒看見,我剛拿起書,還沒看你就出來了!」見謝嫵不信,陸湛連忙又補了一句道,末了,他又佯作好奇的湊到謝嫵跟前道,「夫人,你這麼生氣,那本書里講的是什麼呀!」
謝嫵眉光微微一挑,隨即她含笑望著陸湛道,「你想知道?」
「想啊,不過,也得夫人願意說才是。」陸湛笑著答道。
「哦,這本書講的是一個薄倖郎拋棄髮妻另聘他人,最後被髮妻手刃的故事!」謝嫵挑眉含笑望著陸湛道。
陸湛嘴角抽了抽。
《玉樓春》里的故事還能這麼概括?
「夫人,我還是先試靴子吧!」陸湛討好朝謝嫵舉了舉手裡的靴子道。
謝嫵彎著唇角笑了笑,隨後,她默默的坐了下來,順勢將引枕下的《玉樓春》往裡邊再塞了塞。
都怪碎玉,她讓她找話本子給她打發時間,也不知道她從哪裡把這本禁書給翻出來了,她原先也沒想看,可實在無聊就隨手翻了幾頁,可沒想到,這一翻就被裡邊的情節給吸引住了。
她還沒見過這般快意恩仇的女主角了!
就是某些東西描寫過多一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