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針鋒相對

  瘦猴說到做到，一站就是一個多小時，而且絲毫沒有要罷休的意思。

  陳浪看著鳥籠里嘰嘰喳喳的小鳥，窩了一肚子的火，可他不能發作，在鳥街這種地方，搞匹夫一怒血濺五步這種事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思索著破局之道。

  「猴子。」

  瘦猴轉過身，斜楞著眼睛，吸了吸鼻子，冷笑道：「小子，想明白了？」

  「沒有。」陳浪搖頭，然後說道：「我想見一下五爺。」

  「呵。」瘦猴不屑一顧。

  

  「呵你媽個頭！」呂強從後面沖了過來，一把抓住瘦猴的衣領。

  瘦猴的小弟圍上來想要分開兩人，卻拿鐵塔般的呂強沒有一點辦法。

  「小子，還敢鬧？」瘦猴吼道。

  「猴子，我們鄉下人鬧不過你們城裡人，但你真要是把我們逼急眼了，我肯定讓你也難受！」陳浪威脅道。

  「小浪，跟他們廢什麼話，老子現在就打上門去，俺還真想看看誰能攔住俺！」呂強話音未落，醋缽大的拳頭已經揮了上去。

  瘦猴又想起昨天被兩人爆錘的恐懼感，嚇的閉上了眼睛，然而拳頭卻遲遲沒有砸下來。

  「猴子，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陳浪攔住了呂強的拳頭。

  瘦猴驚懼的睜開眼睛，喘著粗氣說道：「五爺可不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

  「你把話帶到，五爺就算不見我，也跟你沒關係。」陳浪平靜道。

  瘦猴猶豫了，眼珠子一頓轉悠。

  「還不你媽趕緊去！」陳浪的臉色驟然變冷，鬆開了呂強的拳頭。

  瘦猴拼命掙開呂強的手，全然不顧被扯碎的領口，矮著身子逃竄向了街對面，一眾狗腿子立馬跟了過去。

  「小浪，早這麼幹不就完事了？」呂強還有些意猶未盡。

  陳浪不置可否，交代著：「等會我一個人去見五爺，你看好鈴子。」

  「你怎麼知道那個什麼五爺會見你？」呂強疑惑道。

  「這種人我見得多了，只會虛張聲勢，真幹起來就慫了，現在我要跟他談，他樂不得接受呢，不信你就看著吧。」陳浪信誓旦旦。

  「你說的話俺信....」呂強撓了撓頭：「可你還在哪見過這種人啊？俺咋都不知道呢？」

  「額....不重要。」陳浪打著哈哈。

  過了十幾分鐘，瘦猴果然去而復返，這一次只有他一個人。

  「五爺請你過去。」瘦猴滿臉鬱憤，自從跟了五爺，只有他欺負人的份，最近這兩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連續栽在同一個人手裡。

  真他娘的倒反天罡！

  「好。」陳浪側頭看了死黨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很快，他就隨著瘦猴走到了鳥街一家裝修的富麗堂皇的鳥籠店門口，牌匾上用金漆龍飛鳳舞著三個大字——半山羽。

  「這是五爺的店？」陳浪笑著問道。

  瘦猴根本沒有搭理他，徑直走了進去。

  陳浪剛要跟進去，腦海里卻忽然浮現出一幅畫面，是一則新聞，核心內容就是關於警方搗毀了白城縣花鳥魚市場一個捕獵銷售國家保護鳥類的地下窩點，具體的時間和事件經過卻是記不住了。

  他又抬起頭，望著那金碧輝煌的匾額，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一進店，陳浪就聞見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緊接著，一位身穿白色絲質太極服的老人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左手盤著核桃，右手拎著鳥籠，滿頭華發，面容慈祥。

  陳浪確信他就是五爺，卻沒想到傳說中的五爺竟然長的如此慈眉善目。

  「五爺，人請過來了。」瘦猴恭敬的立在五爺身旁。

  五爺的眼神掃了過來，平靜道：「猴子，你先出去吧，我跟這位小友聊聊。」

  「是。」瘦猴三兩步退了出去。

  五爺坐下來，微笑著說道：「我姓張，蒙鳥街同仁抬愛，都尊我一聲五爺。」

  「溪安村陳浪。」陳浪不懂那些道上的規矩，大刺刺的坐在了張五爺對面。

  「陳小友....」

  「別，你別這麼叫我，我午飯沒吃好，現在有點反胃。」

  張五爺臉上浮現出慍怒的表情，一閃即逝。

  「五爺，咱們之間也別廢話了，你的人三番兩次的找我麻煩，不讓我做生意。」陳浪開門見山，主動出擊。

  「哈哈。」張五爺捋了捋鬍子，裝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笑著說道：「陳浪，你不守鳥街的規矩，就沒資格在這裡做生意。」

  「我沒明白。」陳浪搖著頭：「鳥街，甚至包括整個花鳥魚蟲市場，是十幾年裡一批批商販聚在一起做大的，政府都不在這裡收取管理費，你張五爺憑什麼呢？」

  張五爺根本不在意，隨手抖摟一下太極服的衣襟：「規矩就是規矩，有了規矩，鳥街才能在四街中獨占鰲頭，沒了規矩，鳥街就是一盤散沙。」

  「五爺，我不跟你掰扯規矩，反正我沒錢，也不打算交管理費，怎麼辦？」陳浪盯著張五爺。

  「好辦啊，滾出鳥街就好了。」張五爺眯著眼睛。

  「那我要是不走呢？」陳浪針鋒相對。

  「呵呵，陳浪啊，你們鄉下人就是眼皮淺，想弄你，我有一萬種辦法。」張五爺得意的笑了起來。

  「嘿嘿。」陳浪也跟著笑：「五爺，赤腳的不怕穿鞋的，想弄你，我有一種辦法就足夠了！」

  下一秒，他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做出前撲的架勢。

  「你，你幹什麼？！」張五爺嚇得縮在了椅子中。

  「哈哈，沒什麼。」陳浪又坐了下來。

  張五爺被一個半大孩子給嚇住了，老臉掛不住了，咆哮道：「陳浪，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是你自找的！」

  聽到五爺的咆哮聲，瘦猴從外面沖了進來，惡 道：「你他媽的找死！」

  陳浪坐在椅子上，穩如泰山，開口道：「五爺，咱們算筆帳，如何？」

  「哼。」張五爺拎著鳥籠站了起來，轉身向屏風後走去：「猴子，別讓我在鳥街再看見他。」

  「據我這兩天的觀察，鳥街有店面的商戶大概二十幾家，有固定攤位的商戶大概五十幾家，咱們就按七十家商戶算，每家每天交15元的管理費....」陳浪欲言又止。

  張五爺停下了腳步。

  「嘖嘖嘖，這麼算下來，五爺你一天光收管理費的收入，就頂得上國企職工一個季度的工資啊，怪不得張嘴閉嘴規矩，原來規矩就是錢啊，哈哈。」陳浪自顧自的說著。

  張五爺繼續往屏風後走，但腳步卻有些蹣跚，明顯是氣的不輕。

  「五爺，我知道你肯定有關係，不怕查，但這錢拿久了，總有人容不下你的，反正我有的是時間，真要在鳥街混不下去了，我不介意每天都往工商稅務部門多跑一跑。」陳浪微笑著提醒。

  張五爺在屏風後駐足，過了一會重新走出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小子，你想跟我斗？」

  「目前看來，我好像沒有別的辦法了。」

  張五爺沉吟了一下：「這樣，咱們雙方各退一步，我給你減免一部分管理費，你把錢交了，怎麼樣？」

  旁觀的瘦猴瞪大了眼睛，他從沒見過五爺如此好說話的跟別人商量事。

  「不怎麼樣。」陳浪搖著頭：「五爺，我勸你死了這條心，想讓我交管理費，門都沒有！」

  說完，他起身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停了下來。

  「五爺，你願意斗，我就陪你斗，反正我窮光蛋一個，怎麼樣都不吃虧的。」

  張五爺看著陳浪的背影，恨的牙根痒痒，可偏偏又拿他沒什麼辦法。

  這小子是在告訴自己，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啊！

  「五爺，您放心，我現在就去找人把他做了！」瘦猴激動道。

  「做個屁做！」張五爺煩躁的擺擺手：「把人都撤回來....」

  「啊？」瘦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