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豬八戒

  除夕夜，吃年飯。

  除了年獸傳說外，現代的寓意則是除舊迎新，吃團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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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城市裡，除夕夜，體現出來的是家庭聚餐，約三五好友一起迎接新的一年。

  但在農村，程序就變得複雜了很多。

  攬闊了家庭團年，祭祖接神。

  不過，吃年飯也不一定非得等到大年三十，尤其是兄弟姐妹多的家庭，多是輪流吃年飯，而父母健在的，大年三十的年夜飯則在父母家吃。

  當然，父母如果是跟著其中一個兒女住的，那就必須在這家吃年夜飯。

  王建國家的年飯提前到了昨晚，今天也就輪到王朝陽家。

  午飯剛吃過，大伯父和大伯母就已經過來幫忙了。

  至於大姐和外甥陽陽，因為風俗的原因，他們的年夜飯必須在婆家吃，要等到大年初一回門的時候才過來。

  一個下午的時間，一家人都忙碌著。

  老媽、大伯母、奶奶作為家庭主婦，主要忙活的是廚房的活兒，什麼清洗臘豬腳，臘豬頭，豬尾巴什麼的，都需要一遍又一遍的清洗。

  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農村過年，除了新鮮的雞鴨魚之類的，豬肉類的一半都是用上一年的年豬，每家每戶哪怕是去年殺的年豬吃完，也會把豬頭豬尾留下來，作為下一年過年時的主要食材。

  這叫年年有餘。

  至於新殺的年豬，則掛上灶熏著，來年再吃。

  所以，這對主婦們來說，是一項比較艱苦的活兒，光清洗煙燻的豬頭就得一兩個小時，這還得提前一天就要用清水浸泡才行。

  夏若彤搭不上手，老媽也不讓她搭手，就只能在旁邊幫忙遞一遞鍋碗菜刀啥的。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先學著看怎麼置辦年夜飯。

  而男人們呢，自然也不可能閒著，殺雞殺鴨殺魚，這些都是男人的活兒。

  除此之外，男人們還有更重要的一項工作就是祭祖接神。

  這裡也有個規矩，那就是家裡祭祀的時候，女人是不能參加的。

  一直以來，每一年的春節祭祀，包括上墳，王朝陽從來沒有見過大伯母和老媽他們參加，尤其是在祭祀灶神的時候，在屋裡做飯的老媽還得迴避，據說是免得衝撞了灶神。

  當然這些都是比較迷信的說法，更多的可能是因為一個家庭血脈的關係，抑或是男人作為一家之主，這種重要的祭祀自然需要男人來完成。

  反正打小王朝陽每年過年就得在家裡嗑一圈兒頭，然後還得上墳的時候磕頭，大姐王朝艷則沒有這個待遇。

  將剛剛宰的大公雞和鴨子退毛收拾乾淨，老爸便整隻放在鍋里燉起來。

  王朝陽則去拿出上午買回來的對聯貼上。

  這年頭，手寫對聯已經很少了，只能買印刷品。

  上聯：福旺財旺運氣旺。

  下聯：家興人興事業興。

  橫批：五福臨門

  反正都是吉祥語言，不存在工不工整的問題。

  在農村來說，只要是面向外面的門都要貼對聯，從正門到廚房門，再到豬圈門，就連大青牛住的牛棚都給貼上了一副六畜興旺的大紅對聯。

  一切就緒之後，就等著老爸擺弄好各種祭祀用品。

  第一個祭祀項目就是叫飯，這是南方的說法，也就是請已故先人吃飯，祭祀祖先。

  叫飯一般會放在正屋，在農村稱之為堂屋，需要將堂屋大門打開，便於請先祖進屋吃飯。

  在桌上，會準備少量祭品，擺上碗筷，碗裡添少許飯，杯里倒少許酒，葷素菜品都需要擺上一些。

  過年叫飯的就顯得比較濃重一些，需要擺上豬頭和大公雞。

  豬頭是用大盆裝的，整個豬頭都要放在盆里，另外還要加上豬尾，寓意著有頭有尾。

  同時，盆里還有豬前腳，又稱刨前爪，預示著來年能夠掙大錢。

  除了豬頭外，還得有大公雞。

  用大公雞祭祀的說法有很多，不管是過年祭祀還是清明祭祀，又或者說是紅白喜事，封建迷信，傳統風俗里大多都會用上大公雞，而不是老母雞或者鴨子之類的牲畜。

  對於這樣的傳統，自然是說法不一，又說大雞，也是大吉的諧音，圖吉利。也有說公雞屬陽，司報曉之職，代表著新氣象。也有說公雞代表靈魂轉世，且具有辟邪的功能，所以我們總能在農村的房門上看到貼著的雞毛和雞血。

  另外，也有招魂、勾魂的傳說，用大公雞祭祀，能達到引導先祖的目的。

  反正各種說法都能說得通，傳統習俗之所以稱之為傳統習俗，那就是一種傳承。

  老爸將剛熟的公雞裝在盆子裡，利用翅膀將雞頭昂立起來，在嘴裡放了一個雞腎，這才擺放上桌。

  接下來，其他人就要一一迴避了，堂屋裡就只留下王朝陽和他老爸，目前老爸還是家主，所以這些祭祀請先祖的事兒都有老爸來，點上香燭之後，老爸念叨了一通什麼天天祖祖都來吃飯啥的，請到的沒請到的都自己動手，最後在加上一通保佑家裡平安的祈願。

  磕完頭之後，老爸就讓王朝陽去院子裡放鞭炮。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老祖宗們吃完飯，領完『錢』，老爸又將豬頭和大公雞端到院子裡，點上香燭紙錢祭祀天地。

  反正從院子裡開始，到廚房祭拜灶神，然後又到豬圈屋求菩薩保佑六畜興旺，圈裡的豬長得一肥二胖，哄完一圈兒鬼神，整個年夜飯的祭祀活動才結束。

  然後收拾碗筷，將剛剛煮熟的豬頭和公雞放進鍋里繼續煮著。

  另外就是，除了豬頭公雞這一類的肉食可以食用外，其他的比如單獨切出來的肉，米飯，酒這些東西，小孩子是不能吃的，只能大人吃。

  還有就是院子裡的鞭炮殘渣是不能清掃的，要等到大年初二的時候才能清掃。

  這些都是鄉下傳下來的一些老舊規矩。

  不過，王朝陽也不可能跑去掃，主要是這一圈兒忙下來雖然只是端祭品和磕頭，還是累得夠嗆。

  坐著休息不香嗎？

  「來，吃一塊兒，媽說這是豬香嘴兒。」

  正坐著休息的時候，夏若彤一手拎著一塊肉跑過來說道。

  豬香嘴兒也就是豬鼻子那一段兒，吃起來比較香脆，王朝陽小時候過年沒少去菜板上撈肉吃。

  「開始掰豬頭了？我媽有沒有掰豬八戒啊？」

  「你是說這個？」

  夏若彤一直手掌張開，手心裡有兩個棗核一樣的骨頭，也就是王朝陽所說的豬八戒，人們也常稱之為豬精，同義豬驚，主要是兩個骨頭看起來有點像是豬頭，又像是鬼臉。

  很多農村人認為這玩意兒是辟邪的，洗乾淨之後用針線穿起來給小孩子佩戴上，用來辟邪。

  「辟邪的，一會兒找針線穿起來戴上。」這玩意兒，王朝陽小時候可沒少戴。

  「戴這玩意兒？」

  夏若彤頓時不適，兩顆骨頭上還飄著淡淡的臘肉香。

  「該不是晚上餓了的時候放嘴裡解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