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那些貴族們（16）

  巨大的蚌殼突然裂開，當即就將那隻覆蓋在自己殼上的手緊緊咬住。

  猛地一個翻滾間，本就踩著細沙，沒有多少著力點的奧菲利亞全身猛烈前傾。

  沒有？

  感受著那股不斷往下拖拽的力度，奧菲利亞知道，怕是這海蚌所在的地方，是海底深淵的邊緣，自己這是要被巨蚌拽下深淵了！

  驚恐之下，她還是死命的咬著牙，以自己的全身力度，朝著後面翻騰。

  可巨蚌哪裡會讓這個到嘴的食物溜走？

  它死死閉合著自己的蚌殼，很快就將奧菲利亞的手咬合到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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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色的血腥氣息在海中蔓延，奧菲利亞感受著自己胸腔中越來越少的氧氣，心智不免開始慌亂了起來。

  在兩者的拉鋸間，很快，奧菲利亞就被巨蚌死死拽下了深淵。

  她此時在求生意志下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死命憋著自己口中唯一的一縷氧氣。

  想要……

  活下去……

  眼前是一片黑暗，奧菲利亞已經撐不下去了。

  她感受著海水灌入自己的鼻腔，火辣辣肺腑之中，無一不是在訴說著自己此時面臨的絕境。

  終於，奧菲利亞昏了過去。

  「嗡——」

  也是在這個少女昏過去後，一陣粉色的光芒從她周身緩緩彌散開來。

  原先開始囂張到不行的巨蚌當即像是被什麼震懾住了一般，立刻想要鬆開的蚌殼。

  可，來不及了。

  銳利的長爪以一種刀切豆腐的隨意，就洞穿了巨蚌，與此同時，少女那原先修長的雙腿，也緩緩合攏，最後甚至衍生出了一條紅色的魚尾。

  痛苦的溺水錶情逐漸消退，她模樣安寧，宛如在夢中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任由自己向著深淵的下方墜落。

  ……

  厄納是在三天後，消耗完存糧，出去捕獵的時候，順手從珊瑚叢里，將這個剛剛轉化的人魚與人類混血種「救」回來的。

  但是情況有點微妙。

  他才剛剛選定了目標魚群，想要給自家親親伴侶換個口味……

  這條剛剛轉化，甚至連怎麼用自己的魚尾都磕磕絆絆的新生混血人魚，就引著一條窮追不捨的鯊魚打亂了厄納的目標魚群。

  再怎麼挽救，也就捕捉到了幾條劣等魚類別的厄納：……

  冷著臉，到底是看在面前這個新生人魚是自己同族份上，沒有對她出手，異種人魚轉而將全部的怒火，都傾斜在了後面的鯊魚身上。

  一邊眼睜睜看著厄納輕描淡寫就捕殺了鯊魚的奧菲利亞：！

  她緩過神後，視線就被人魚那張艷麗至極的面容給牢牢吸引住了。

  心臟跳得飛快，英雄救美，往往最是能夠打動人心的事件。

  春心萌動的少女眼看著厄納轉身要離開後，當即磕磕絆絆的追了上去，試圖交流起來。

  聒噪的聲音死死圍繞在異種人魚的耳邊，忍無可忍之下，本就心情算不上愉快的厄納，當即伸出利爪，語調冷漠的威脅了起來。

  「滾開，聒噪的東西，你打擾我捕獵了！」

  猩紅的目光里，充斥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暴戾殺意。

  「你真以為，我不會捕殺同族嗎？」

  什，什麼？

  完全被嚇住的奧菲利亞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舉動，她目光迷茫的看著厄納離開了自己視線。

  怎，怎麼可以這麼說她……

  委屈的心情湧上了心頭，她抿了抿唇角，猶豫下後，到底是笨拙的甩了甩魚尾，朝著記憶中，最可能採到明珠的地方游去。

  母親還在等著她，她一定要回去，帶著大筆金幣回去。

  ……

  人魚的身份對於採集明珠來說，簡直是方便到不行。

  長爪可以充作撕裂蚌殼的武器，海底的完整視野，也能夠充作挑選明珠的最佳工具。

  奧菲利亞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開了多少蚌殼，以至於到了後來，除了拳頭大小的明珠外，別的完全進不了她的眼。

  夠了吧？

  再度將一顆明珠放進了自己特意編制的海藻袋子裡，奧菲利亞目光猶疑了一會。

  她打量著前方不遠處堪稱是蚌田的地方……

  再，再找最後幾顆。

  人魚少女這麼對自己說。

  然而，就在她剛剛踏入這片蚌田的時候……

  「誰？」

  雄渾的，帶著猛烈殺意的聲響從遠處爆開，僅僅是幾個呼吸間，還沒有等奧菲利亞轉身逃跑的時候，就有一條雄性人魚飛速趕到。

  「是——雌性？」

  瞎了一隻眼的雄性人魚話語一頓，他細細打量著奧菲利亞的驚恐模樣，最終勾起了一抹惡劣的冷笑。

  他曾經有過雌性，那也是一條少見的雌性人魚。

  他也本該在自己的雌性離世後，化為海上的泡沫。

  可，有另外一條雄性人魚，搶走了他的伴侶。

  更讓他痛心的是，挖下自己眼珠的，正是被他捧在手心上呵護的伴侶！

  他絕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所以這次……

  瞎眼人魚看向了這條明顯是剛剛轉換不久的雌性人魚。

  「你損壞了我的蚌田。」

  他語調古怪的開口，迎著奧菲利亞倉惶敗退的身影下，枯瘦的利爪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力度，將其一把抓住。

  「作為賠償，我要你成為我的配偶。」

  配偶？

  看著面前這條明顯是老年的雄性人魚，奧菲利亞開始瘋狂掙扎。

  只是新生的轉換人魚，在雄性成年人魚前，著實是沒有反抗的餘地。

  被精心挑選過的明珠四散了在了海底的細沙上，又被蚌田裡的蚌自動含了進去，繼續孕育，猙獰的哭喊聲中，奧菲利亞眼神逐漸空洞。

  為什麼，為什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如果……

  如果自己那天，跟著那條人魚回去的話，是不是可以不用遭受這一切？

  是啊……

  如果那條人魚接受了自己的話，她也不會獨身一人前來採珠……

  都是那條人魚的錯！

  所有的無能與無奈，盡數化為了一陣深入骨髓的怨恨。

  奧菲利亞細細勾勒著那個容貌艷麗的少年人魚，眼神幽暗。

  她會殺了這條侮辱自己的雄性人魚，也會讓最開始那條雄性人魚付出最為慘烈的代價……

  以光明神的名義，奧菲利亞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