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斷魂橋

2024-06-14 06:29:41 作者: 杏花微雨

  盛天佑沒再說話,只是安靜地站在窗口,注視著窗外如畫的景致,白管家知道他不是在賞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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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做警察的人,心思一向縝密。

  忽然似想到了什麼,緩慢轉身,盛天佑的目光落到了牆角邊的那個榻榻米上。

  不起眼的榻榻米,高度只及他膝蓋,上面鋪了米色毛絨細毯,毯子上放了個枕頭,一床很薄的絲被,絲被未摺疊,揉成一團隨便擱置,榻榻米右側,玻璃小矮几上,有一隻水晶菸灰缸,盛著一兩個菸頭。

  白管家順著他目光望過去,嚇得心臟哆嗦了下。

  盛天佑問,「這兒有人住?」

  「有的,釀酒的老徐,有時晚了不能回家,暫時就在這兒對付一晚。」

  白管家瞎編的話,說得相當順暢。

  他不能把費南城三五不時在這兒憩息的話說出來,M市誰都知道,費南城是個身患絕症的病秧子。

  盛天佑又不說話了,到處看了看後,注意力全在離榻榻米不遠處的牆壁上。

  見他抬手敲擊牆壁,白管家心臟頻率加快,心都快跳出喉嚨了。

  「盛警官,這麼多年了,這間酒窖早已經過改裝,以前,那兒……」

  他順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堆酒罈,「還有一個酒池,酒窖濕氣重,又很隱蔽,陽光照不到角落,酒池裡的酒時間一長就會發酵,老徐為了保證酒的質量,才向少爺申請改裝成現在這樣的。」

  任白管家自顧說著,盛天佑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他手指的地方,注意力再次落到了牆壁上。

  他敲了好幾下,沒聽到任何異聲,只得放棄。

  一牆之隔的密室

  寬大屏幕把剛才盛天佑的一舉一動全都盡收眼底。

  費南城坐在辦公桌前的轉椅上,神情漠然,清冷的眸色,一瞬不瞬注視著屏幕上那抹頎長健壯的身形,不斷放大的那張臉孔,而他夾煙的那隻手旁邊,手機信息欄正顯示著一串白管家給他發過來的信息,盛天佑,M市刑偵隊隊長,高校畢業,大半年前,空降M市分局,雲南人,擅長捕擊,西洋劍曾拿過冠軍,沒成家,父母已逝,孤身一人……

  盛天佑,費南城心裡划過這個人名。

  腦里搜索一圈,M市姓盛的人不多,盛天佑又來自於雲南,這份資料,讓這個人無任何弱點。

  或者說,這只是一個杜撰的身份而已。

  世上,或許就沒有盛天佑這個人。

  在他飄忽的思緒里,盛天佑已帶著白管家向酒窖大門方向而出。

  手機綠光又閃,骨節分明的手拿起手機,食指在小屏幕上點了點,一條信息彈出,僅僅只有兩字,『斷魂橋。』

  「嗯。」

  寫了個字,點了發送鍵,手機擱置一旁。

  費南城從煙盒裡挑了支煙,放在鼻間嗅聞,很多時候,他喜歡聞淡淡香菸的味道,仿若,那香能緩解他身上的痛苦。

  收到信息,白管家提到嗓子尖口的心落回肚子裡。

  少爺應該有先見之明,他把機關口封鎖了,連盛天佑那敏銳的人都沒有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斷魂橋,是當初秦木兮丟命的地方,盛天佑與白管家站在橋頭,紫丁香花葉早謝,如今,即便是光禿禿的模樣,沒有了三月嬌花綻放的美景,卻在素雅別致的庭院裡,也能獨樹一幟,靜靜散發風韻。

  或許是這株樹下,曾經飄過一抹冤魂,它埋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如今,已是隆冬,落葉蕭索,寒風嘯嘯。

  盛天佑腦子裡不斷回放著那抹白影,想像著她孤身一人,抱著懷中嬰兒步上他腳下青石階梯,也許,一步一回望,而眼眸里裝載的始終是絕望與灰冷。

  「白管家,你出差回來後,見到秦木兮沒?」

  清冽的聲音,似風兒般沙沙的。

  「見過。」

  白管家不能說謊,如實回答。

  「我回來時,她成了一具清白的屍體,還有那個孩子,那是……」

  喉頭微微哽咽,提起往事,白管家眼眶微紅,「少爺唯一的孩子,是費家的長孫,更是老夫人心頭肉,就……那樣沒了。」

  話音因悲傷而變了調。

  白管家無法忘記那悽慘的一幕。

  秦木兮抱著孩子跳河,一夕之間,鎏金別墅失去兩條鮮活的生命。

  「據我所知,秦木兮死的那晚,所有傭人全部譴散,而你與喻媽,是唯一留下來的兩個人。」

  盛天佑這句話,有很強的針對性。

  「盛警官,你不會懷疑是少爺害了秦木兮吧?秦木兮是老夫人為少爺精挑細選的第一個妻子,她們兩個性格挺合得來,倆人都不愛講話,平時也挺恩愛的,她們的感情,在小少爺出世後,比以往更好,簡直如膠似漆,那麼濃密的感情,我們看著都羨慕死了,秦木兮母子去了後,少爺一頭黑髮全變白了,老夫人也是,一夜間起碼蒼老了十歲,虎毒不食子,少爺不可能會殺害自己孩子的。」

  盛天佑扯唇淺笑,目光從紫丁香樹上收回,落到旁邊白管家的臉上。

  「誰說我懷疑費南城?」

  「那你剛才……」

  「我是警察,在案子未水落石出之前,所有人都是被懷疑的對象,不要緊張,我只是了解當晚的情形而已。」

  這是在與他心理戰術。

  玩文字遊戲。

  白管家機靈道,「我後來聽喻媽說,秦木兮那晚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在房間裡哭了大半天,誰去敲門都不理,後來哭聲止了,以為她沒什麼事了,誰曾想半夜就跳了河,喻媽後悔死了,早知道那晚小少爺就跟著她睡了。」

  說的這些事,白管家的確是從喻媽嘴裡知道的。

  那晚,他的確不在鎏金別墅。

  盛天佑認真聽著白管家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認真分析著,然而,似乎從字裡行間根本找不到一絲的漏洞。

  離開院落,盛天佑跳上警車之前,對白管道,「費南城如果能醒來,記得通知我。」

  「好的,盛警官。」

  「盛察官,我有一事不明白。」

  「你說。」

  「我記得當年,說秦木兮的死是自殺,警方已經做結案處理,為什麼如今又翻出來?」

  「當年這個案件結案草率,負責這起案子的人早已調離,我剛好就職,又遇上有人匿名檢舉。自然就過來看看。好了,多謝配合,我先走了。」

  盛天佑驅車離開,白管家火速回了密室。

  密室里已無半個人影,唯有桌面上擺放的那隻菸灰缸,裡面有個冒著白煙的菸蒂,證明著剛才有人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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