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貢品

  許樂緩緩放下火槍，雖然嘴上說的輕巧，但那抖動到無處安放的手指，還是暴露了一些他此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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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看眼前的一片紅白，許樂深吸了一口氣：

  「解決了嗎？」

  過了一會之後，又自言自語的說道：

  「解決了啊。」

  坐在已經發出吱呀響聲的床板上，許樂感覺到自己褲子有些粘屁股，很不舒服。

  一片空白的腦子逐漸有了一些思路，他在思考自己在殺死人生第一隻怪異後，是不是該做出一些戰後總結？

  思索片刻後，便用木炭在床板上寫到：

  「我大抵是贏了，橫豎看著老周都已經死了。

  想給自己點一根煙，卻發現我並沒有煙，也不會抽菸。

  這悲傷是沒來由的，黯然看著腳底下的老周，大抵是我殺的。

  我約模有兩個念頭，一個是不想死在這裡，另一個也是不想死在這裡。」

  寫到這裡，許樂嘴角抽了抽，這算戰後總結嗎？

  什麼時候才能戒掉寫魯樹文這個糟糕的習慣。

  他又看了一眼老周的屍體，默默的把這些魯樹文擦掉了。

  自己的心裡，大抵是對老周有些愧疚的吧。

  許樂眯了眯眼。

  「還剩一個！」

  簡單清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許樂開始檢查火槍。

  能把活屍一槍爆頭，足以說明火槍的威力是足夠用的。

  裝好圓滾滾的子彈，重新拉上槍栓。

  做完一切之後，有了殺敵經驗的許樂，信心又足了幾分。

  他強迫自己安靜下來，開始尋找之前那種燥熱的感覺。

  吃多了菌子的畫面感，又重新浮現在他眼前。

  不過這次，沒有了怪異文字的提示。

  有關於午夜0點將會出現的怪異，也沒有再提。

  許樂有些疑惑，他可是記得那些文字的。

  房屋破敗，0點會出現怪異這些提示，當時寫的清清楚楚。

  按照之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時候應該會有新的提示了才對。

  可到了現在，為什麼沒有反應？

  許樂沒有鐘錶，對於怪異出現的預判，他只能心裡默數著數字來計時，儘可能對應一下即將到來的0點。

  握緊火槍，準備應付可能遇到的第二隻怪異。

  298、299、300……

  許樂：？

  都數到300了，自己數數的節奏不快，怎麼說都應該超過午夜0點才對，可為什麼怪異沒有出現？

  嗯，我想它大抵是怕了……

  呸呸呸，犯病能不能不要在這個時候？

  許樂沒有放鬆自己，他舉著手中的槍械，又數了600個數。

  一直到自己的手臂發酸，汗水將手中的碳粉全部浸濕，黏糊糊的和在一起時，他才有些無奈的放下槍。

  疲憊讓他有些精神萎靡，但他不敢放鬆。

  「真的沒有了？」

  許樂還是沒有鬆開槍，武器才是真正的安全保障。

  他可不會像電視劇里那些腦殘那樣，為了那點食物和水，隨隨便便把武器丟在地上。

  許樂看了看被他放在一邊的餅乾和水，舔了舔因為脫水過多而有些乾裂的嘴唇。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真的很渴啊。」

  他挪了挪身子，將水瓶拿起，吃力的用單手擰開瓶蓋。

  然後一邊斜眼看著前方，一邊「噸噸噸」大口的喝了幾口。

  呼！

  脊背再次大量出汗，許樂知道這是短時間補充水分之後，身體自然產生的應激反應，是正常的。

  平復了一下呼吸，將火槍抱在懷裡。

  許樂開始吃起了手邊的餅乾，還有那些被壓扁的麵包。

  這個餅乾的口感還不錯，不是很精緻，但香蔥口味實在讓此時飢餓的許樂食指大動。

  他一連吃下了十幾塊，幾乎將這一包壓縮餅乾吃完，才慢慢鬆了口氣。

  吱呀！

  門口的一聲輕響，許樂馬上抱槍站立起來，可出現在門口的，只是一隻普通的老鼠。

  剛才的聲音，不過是它踩到了一小塊木板發出的聲音。

  連老鼠這種活物都出現了，那些怪異的文字也沒有繼續提示。

  許樂一直緊繃的心情，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眼皮很重，可這時候不能睡覺，那樣太危險。

  強撐著身體，許樂開始添加一些潮濕的柴火。

  霉味在屋子裡面蔓延，不過許樂卻有些享受這種味道，這大概就是活著的感覺吧。

  許樂盯著不斷跳動的火焰，神情寧靜。

  一直到……吱呀！

  又是一隻老鼠，出現在了屋子的門口，好像還是那個位置。

  許樂依然緊張，他抱著槍抬頭瞄了一眼，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將注意力重新放回手裡的食物上。

  「呼，太緊張了。」

  時間過去了很久，許樂緊張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

  他估摸著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分鐘了。

  除了空氣比之前更加悶熱，再無其他的變化。

  許樂想著這種悶熱，大概是離篝火太近的原因吧。

  他起身抖動了一下衣服，讓餅乾渣子落在地上。

  然後重新坐在地上，抱著槍，像那些未能歸家的老兵一樣，哼起了小曲：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殺人又放火。

  你什麼都不必說，野風驚擾我……」

  吱呀！

  剛哼起不久的小調，被那個再次出現的不速之客打斷了。

  還是門口，還是那個位置，還是那隻老鼠。

  許樂低下頭，頭髮遮住了他的眼神，過了一會，他又抬起了頭。

  眼神除了迷惑，還多了一些懷疑。

  老鼠？

  還是那隻老鼠！一樣的大小，一樣的位置，一樣的聲音。

  許樂重新看向那個位置的時候，老鼠已經沒在那裡了。

  風再次吹了進來，吹動了許樂面前的篝火，也風乾了許樂身上的汗跡。

  一直感覺十分燥熱的許樂，在這一刻突然覺得有些冷。

  他望著屋子的外面，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

  可他總感覺在那片黑暗中，似乎多了一些什麼。

  許樂抓緊了手中的火槍，但他的心跳和呼吸早已經開始不自然的加快。

  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

  喝~喝~！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難以呼吸的許樂大口喘息著，可即便是這樣，那種喘不過氣的感覺也沒有絲毫緩解。

  舉槍四顧，可根本什麼都沒有。

  他意識到了什麼，但想要自救都沒有頭緒。

  直到那隻重複出現的老鼠，又一次出現在門口。

  砰！

  許樂毫不猶豫的開槍，似乎這已經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打中老鼠，這種窒息的感覺，已經讓他的視線開始模糊。

  在射擊之後，空氣凝滯了一下，眼前的火焰終於再次扭動。

  【當前房屋處於破敗未封閉狀態，將於3秒之後，午夜0點出現1級怪異。】

  除了文字，那個帶著口音的耳語也隨之出現。

  【你要死了啊！要我幫忙嗎？可你沒有貢品啊。】

  許樂猛然吸了一口氣，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窒息的感覺隨之消散。

  許樂舉槍看向門口，然後略顯慌亂的上子彈，拉栓。

  什麼也沒發生。

  沒有老鼠，沒有窒息，也不再冷。

  許樂鬆了口氣，想用袖子給自己擦擦汗，可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臂有些沉重。

  緊接著，他想起剛才那模糊不清的耳語。

  你要死了啊？

  想著這句話，許樂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猛然看向了自己右邊。

  老周！

  一個老周正站在那裡，咧著嘴，對他微笑。

  碰！

  許樂抬手又是一槍，可彈丸穿過老周身體上時，只產生了一圈圈的波紋，就像是穿過了無形的水面一樣。

  老周笑著走向許樂，這個距離，換子彈已經來不及了。

  而且就算換上子彈，也沒有任何的效果。

  慌亂之下，許樂周圍的一切都在扭曲。

  【恐懼是所有怪異都會品嘗的美食，你的恐懼將會吸引他們。】

  【紅月之劫倒計時：1天23小時59分56秒】

  【你真的要死了啊！好可惜。】

  一條條的提示，文字，耳語，讓許樂的整個感官都在混亂。

  隨著老周的靠近，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許樂此時的臉色已經變成了醬紫色，他大口張嘴，卻吸不到空氣。

  看到老周的身影，毫無阻礙的穿過篝火。

  許樂已經明白，這第二隻怪異，根本沒有實體！

  沒有實體怎麼殺啊？

  這樣的怪異對於此時的他來說，完全無解。

  他要死了！

  死亡即將降臨，燥熱也越來越強烈，他的恐懼，憤怒，似乎都在這一刻被清零。

  他的思維短暫迎來了片刻的清明，隨後，他喊道：

  「我有貢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