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暗

  城外區域，類似舊時代郊區的某個小木屋裡，正發生某些不知名的變化。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看向木屋，就會發現這裡空氣一陣陣扭曲，大概就像是正常的視線里出現了像素色塊，格外的突兀。

  黑暗中的東西也紛紛看向這個已經快要破敗的小木屋，似乎它們也很好奇，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到木屋重新恢復到正常的狀態。

  許樂緩緩睜開眼睛，這個簡單的動作，對於此時的他似乎有些困難。

  略顯單薄的眼皮，卻格外的沉重。

  「我這是？死了嗎？」

  屋頂已經缺了幾塊天花板，燥熱的夜風在門外呼呼作響。

  這裡除了還算明亮的月光，還有窗外偶爾出現的幽綠色之外，幾乎看不到其他的光線。

  汗水浸濕傷口的疼痛感，讓許樂吱起了牙齒。

  嘶！

  扭動僵硬的脖子，許樂勉強環顧一下四周。

  破舊的屋子，偶爾的蟲鳴，身上的血跡，地上還有一個被鮮血染紅衣服的人。

  「好吧，好像沒死。」

  這個環境不太對啊，地上這傢伙該不會是死人吧？

  疼痛讓許樂收回目光，他望著天花板深呼吸了幾次，這樣可以讓胸口的疼痛稍微舒緩一點。

  哪怕大部分都只是心理作用。

  就在他想要撥弄一下已經潮濕到遮蔽視野的頭髮時，視角邊緣的牆壁突然扭曲起來。

  牆壁上，出現了歪歪扭扭的文字。

  【房屋目前光明程度2，處於黑暗狀態，9分01秒之後出現1級怪異。】

  「什麼？」

  牆壁繼續扭曲流轉，木板像一塊塊移動的像素，伸出來的那部分牆體逐漸變成了一個小女孩的樣子。

  牆壁的變異來的毫無徵兆，即使許樂的心理素質還算可以，也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眼前是一個躺在黑羊懷裡的女孩，不過許樂看不清她的臉。

  這臉就像是被幾個混合在一起的色塊蓋住了一樣，違和感拉滿，強迫症看到會窒息的那種。

  她在盯著許樂，指了指牆壁。

  【房屋目前光明程度2，處於黑暗狀態，8分45秒之後出現1級怪異。】

  「額？」

  看著文字上的信息，許樂眉毛抖動了幾下，他下意識的想伸手摸一下眼前這個小女孩。

  不過還沒等他手指碰到女孩的側臉，眼前這些不真實的事物又消失了。

  像是被瞬間刮去的像素方塊一樣。

  牆壁還是那些漏風的石磚，天花板還是那些濕潮的木板。

  一切如初。

  許樂仔細摸了摸牆壁，字並沒有繼續出現。

  「剛才那東西是什麼？」

  幻覺？可那麼真實的東西會是幻覺嗎？

  心裡雖然疑惑，但實在沒有繼續深究的線索。

  而且周圍的環境，已經由不得他去深究了，地上還躺著個生死不明的傢伙。

  現在首要的事情，是確定自己在哪，是否安全。

  至於地上的那個人……

  嘶！

  疼痛讓許樂再次捂住胸口。

  現在的環境讓他感覺有些奇怪，整個房間四處漏風，並且體感溫度不高的情況下。

  他依然感覺到了強烈的悶熱感，就像是大夏天快下雨之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悶熱讓汗水越來越多，每當汗水浸濕傷口，就會出現強烈的疼痛。

  疼痛可以忍耐，但也會分散他的注意力，所以許樂覺得胸口的傷口得儘快處理一下。

  掀開自己的上衣，小心扯開那些和衣服黏連在一起的血肉。

  一個開花式的巨大傷口映入眼帘。

  「好傢夥，這個傷口，我是怎麼活下來的？」

  傷口很大，足足有小孩拳頭那麼大，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造成的。

  不過此時傷口已經沒有繼續失血，這是許樂唯一慶幸的事情。

  看著的地上的人，他沉吟了幾秒後，最終搖了搖頭：

  「都不知道這人和我是什麼關係。」

  坐起來之後，許樂先查看了一下自身周圍。

  屁股旁邊有一把看起來比較鋒利的長匕首，刀身上有個缺口，以及大量的血跡。

  匕首旁邊，有個看起來很怪異的滾輪鐵架，上面帶著塊三角石頭。

  標籤上的字讓許樂了解到，這玩意是個打火機。

  而那個石頭，大概是打火石。

  「403立豐打火機。

  嚯，半塊磚頭這麼大的打火機，我還是第一次見。」

  放下打火機，許樂看向了其他物品。

  一隻帆布雙肩背包，裡面還有點被壓壞的麵包和餅乾。

  和匕首一樣，背包上還有很多清晰的血跡，只不過這些血跡已經乾涸了。

  他將匕首拿起來，用指甲頂了一下刃上的缺口，又看了看地上趴著的那個人。

  「如果這把匕首是我的，那下面這個人，是被我……」

  許樂稍稍自問了一下，雖然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但背負上殺人這種事情，在任何地方都不是好處理的，哪怕正當防衛也會很麻煩。

  更何況這荒郊野外的，說都說不清楚。

  他嘆了口氣！先處理一下傷口吧。

  把衣服脫下，繞成環系在傷口上方，這樣多多少少可以阻擋一下汗水。

  在仔細盯著胸口的傷勢時，手邊已經乾涸的血跡突然蠕動起來。

  蠕動的血液逐漸匯聚成了一排跳動的小字：

  【錫安開拓者-R35彈丸火槍傷口，直徑4.7厘米，古音多，扭曲。】

  這些信息很亂。

  火槍？什麼年代才會用火槍這種東西。

  錫安是廠家名字嗎？

  至於後面的古音多，扭曲，更是完全無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許樂剛想用手指去觸碰那些血跡，可還沒等他碰到那些字，血跡又重新恢復了原狀。

  「又是幻覺？不對勁啊。」

  許樂猛然抬起頭，對著地上趴著的那個人，略微抬高了聲音：

  「我跟你講，我這個人從小膽子就特別大，不吃裝死這一套的，懂嗎？」

  握緊的匕首的手指有些發白，但過了一會之後，還是鬆了下來。

  因為地上的人沒有回應他，房間依舊安靜。

  看起來不是裝的，可不是裝的……那不是更加可怕了嗎？

  一個死人啊！

  許樂又一次看向剛才的那灘血跡，他深知信息的重要。

  這次，他有了嘗試剛才那種能力的想法。

  「字幕，出來。」沒反應？

  那換一個試試，看著匕首，許樂開始瞪眼。

  「眼睛，腦子。」還是沒反應。

  沉吟了一下之後，許樂才略帶著一絲希冀的目光，緩緩開口道：

  「系統？」

  好吧，看來自己並沒有得到那種強有力的東西。

  反覆嘗試幾次都不對之後，許樂想了想剛才查看自己胸口時的那種感覺。

  認真，專注，仔細，還有那股燥熱，不同尋常的燥熱！

  雖然不確定這些條件是不是必須的，但許樂還是選擇重新嘗試一下。

  忍著傷口的疼痛，許樂的精神逐漸專注起來，身體重新變得燥熱。

  他的雙眼盯著匕首，可過了許久也沒有反應。

  不過那股重新出現的燥熱感，讓許樂覺得自己的方向沒錯。

  他掃視周圍，想要找找屋子裡有沒有什麼能觀察測試能力的東西。

  可就這麼隨便一掃，整個房屋都在許樂的視線里扭曲起來，就像不知名的菌子吃多了一樣。

  這一次，有了心理準備的許樂神情異常專注，情緒也十分鎮定。

  扭動的房間雖然沒有出現文字，但許樂的耳邊傳來了一陣耳語。

  【呱，你在找我嗎？可惜，你沒有貢品。】

  貢品？許樂略感詫異的同時，文字又出現了。

  不過這次的文字是直接出現在他眼前的，與之前的柔和比起來顯得僵硬許多，感覺就像是中年男人在交公糧應付差事：

  【屋內處於破敗狀態，光明程度2，處於黑暗狀態，6分31秒之後出現1級怪異。】

  聽完耳語之後，眼前的景物又再次恢復了正常。

  許樂沉默了大概5秒。

  這5秒是用來冷靜的。

  然後便是：

  「艹！」

  接下來他需要整理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房屋是破敗的，這點很清楚，光照強度2代表黑暗，然後就是1級的怪異了！

  許樂緊了緊手裡的匕首。

  大概設想了一下那個所謂1級怪異出現的時候，可能出現情況。

  「1級的怪異會是什麼？有多強？危不危險？」

  沒有任何情報信息，甚至不知道這裡是不是以前的世界，這讓許樂有些舉步維艱的感覺。

  不過從目前得知的信息中，許樂還是可以確定幾件事情的。

  一，他需要光明，或者說房間需要明亮的環境。

  二，他大概有6分鐘的時間生火。

  三，他有打火機！

  許樂翻找了一下這個十分空曠的屋子，唯一的可持續燃燒物，大概就是一堆碎裂潮濕的木頭。

  但這些木頭想要直接點燃實在太困難了，需要一定的燃燒條件來烘乾。

  「找點易燃物。」

  許樂呢喃了一下後，就開始繼續環顧四周。

  上衣已經用來包紮了，在這種情況下，他總不能脫褲子吧。

  除了地上的背包和那個男人的衣服外，這裡看起來已經沒什麼易燃物了。

  想到這裡，許樂只能蹲下，想要檢查一下對方。

  確認一下對方是不是真的死亡。

  作為一名曾經的撲街小說作者，對於屍體這種東西，他查過很多資料的。

  走到男人旁邊，許樂基本上可以確定這人已經死了。

  「這個傷！」

  檢查到男人後心的傷口，許樂稍微愣了一下，然後看向手中匕首。

  「我殺的麼？」

  趁著還有最後的5分多時間，許樂打開了地上的背包。

  背包里還是有些物資的。

  像是壓縮餅乾一樣的紙包裝食物，半瓶水，鏟子，繩索，還有一包塑膠袋裝著的螢光色的混土粉末。

  許樂拿起餅乾，當然他不是為了吃，而是看向食物的紙質包裝。

  包裝上寫著【燈塔7號餅乾】的字樣。

  不過包裝的做工有些粗糙，就像是非常劣質的山寨貨。

  比如「雷碧」「可日可樂」「粵利粵」之類的。

  「燈塔7號，這個餅乾名字……

  在查看文字之後，許樂沒有繼續檢查背包里的物品。

  而是直接把所有東西全部倒出來，這樣可以讓自己最快速找到有用的東西。

  許樂心裡默數著時間，距離剛才的6分鐘提示，已經過去了超過1分多鐘。

  他現在必須點燃一些物品來獲得光明。

  並且最好能讓這些易燃物，在短時間內點燃木頭。

  摸了摸地面，很鬆軟的泥土。

  許樂拿起地上的鏟子，迅速在地面上挖出一個用來通風的凹陷。

  然後把這些潮濕的木頭圍成一圈，然後將一根粗軟的木塊，劈成細三份，堆積在中央。

  最後把屍體的衣服和背包用打火機點著，塞進了通風的小坑裡。

  呼！

  許樂猛然一吹，火焰逐漸旺盛起來。

  滋滋滋！

  伴隨著木頭的低鳴，大量的白煙從木塊上飄起。

  這些白煙就是水蒸氣混著灰塵的產物，散發著發霉和腐爛的氣味。

  點燃衣服很容易，但想點燃木頭卻有一定難度。

  還好，還有容錯的時間。

  當火焰逐漸凝實，許樂的嘴臉微微上揚。

  再次保持專注，感受到那股燥熱之後，眼前的火焰扭曲成了一堆文字。

  【屋內處於破敗狀態，光明程度4，處於光亮狀態，暫時穩定。】

  看著眼前這團不怎么正常的火焰，許樂的臉色終於正常起來。

  火焰帶來的光明，至少讓他不需要去面對那所謂的1級怪異。

  「呼！火焰不虧是人類文明的希望，好起來了！」

  許樂懸著的心逐漸放下來，臉上甚至有那麼一絲微笑。

  現在他只需要維持火焰不熄滅就行。

  望著火焰，擁有了安全感的許樂，甚至開始了自己以往的日常，寫作！

  他用匕首在木板上劃拉起來：

  我大抵是病了，橫豎都不舒服，一定是書里的故事想了太多，才產生了這些幻覺。

  腦子也昏沉沉的，做什麼都沒有力氣，不如吃點藥吧。

  算了，吃藥是七天，不吃藥也是七天，我向來是知曉的。

  許樂暗暗吸了一下鼻子，好傢夥，一邊是堵的，另一邊還是堵得。

  想到這裡，許樂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

  明明自己都已經這麼撲街了，為什麼還總是這麼文青？

  「命比紙薄的撲街罷了。」

  魯樹人幹的事情，那是自己能做的嗎？

  收回心思，正準備添點柴火。

  眼前的火焰卻突然開始變成詭異的綠色。

  許樂心中一突，但還是硬著頭皮看下去，直到這綠色的火焰中，出現了成型的文字。

  【安全範圍內有一具屍體，死亡時間已超過4小時，屍體將於10分鐘後變為1級怪異。】

  【當前房屋處於破敗未封閉狀態，將於14分56秒之後，午夜0點出現1級怪異。】

  【目前5月28日，紅月之劫倒計時：2天0小時14分56秒】

  許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