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戲演全套
2024-06-14 06:12:31
作者: 櫻花雨夢
顧月抬頭望著他遁去的方向,會心一笑,這國公公子倒真有些意思。
「小姐!秋雨來遲了!」秋雨一瘸一拐的跑在一眾侍衛前邊,一把抱住了顧月,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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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秋雨,莫哭了,小姐我不好好的在這裡麼?」顧月輕輕寬慰著忠心不二的小婢女。
秋雨雙眼紅腫,抽噎著道:「我……我趕回國公府,本想求著雲姨娘派人來尋小姐,可那周嬤嬤偏說雲姨娘身體不適,早歇下了,不肯見我一個二等賤婢。
秋雨只好冒死闖了老夫人的院子,說明緣由,求著老夫人派人來尋,這才來遲了!」
顧月一一記下了,卻仍舊笑道:「不打緊,你這腿定是方才翻落院牆時,摔著了。咱們回府給你上藥。」
她扶著秋雨,神色複雜的看著高舉著火把的十幾個侍衛,便都是老夫人跟前的近衛。
她朗聲道:「今日有勞各位深夜來尋我,暫且先回府,再向祖母如實稟報。」
今夜一事算是暫且告一段落,雲姨娘卻是惴惴不安的在房中踱步不止,面色紅潤,額邊帶汗,哪裡有半分不適。
眼見周嬤嬤打探消息回來,雲姨娘忙迎上去道:「如何?」
周嬤嬤慨嘆道:「竟是好端端的,全乎個回來了!」
「這……」雲姨娘一時心神混亂,手腳發軟,癱倒在軟靠上。「你行事可保險?可否被人發現馬腳?」
周嬤嬤戰戰兢兢道:「我同一個侍衛打聽過了,那伙山賊竟然盡數橫屍巷弄,皆是一劍致命,想來也來不及泄露什麼。且我約見之時,並未透露身份,只給看了高門珍物以做訂金,尚且也還未給出去,故此不可能讓人抓住把柄。」
見她言語間信誓旦旦,雲姨娘整整鬢髮,面色陰沉道:「這會子到哪兒了?」
「回夫人的話,應該已經快到老夫人院子了。」
「方才秋雨那賤婢來求咱們,這下子只怕沒那麼容易撇清,咱們也拾掇一番,去會上一會。」
顧月腳程快,放下了秋雨,便直往顧老夫人院子,這會子已將今夜之事說了個大概。老夫人雖年事已高,到底是將門女子,聞聽此事,竟是勃然大怒,揚言要將流寇山匪都殺了乾淨,給孫女主持公道。
雲姨娘衣衫簡素,面容憔悴,儼然一副剛從床榻上勉力起來的病體模樣,堪堪擺了老夫人,一見顧月,便是一陣大呼小叫。
「哎呦!我苦命的月兒,可否有傷到哪裡?怪姨娘偏偏這會生這勞什子寒病,趕不及救你,姨娘好生心痛愧怍!」
她一臉痛心疾首的捧著顧月一雙還染著血跡的手,悲痛道:「都怪我呀,才讓月兒小小年紀就糟了這樣的劫難,這,月兒尚未婚嫁,清清白白的人家,要傳將出去,可如何是好。」說罷,流下兩行情真意切的清淚。
這可真是先下手為強了,三兩句先將自己摘乾淨,示以病弱,再假意關懷,贏取老夫人好感,順帶污她名聲不保,一箭雙鵰。
果然老夫人心下微微動容,擺手道:「行了,都是當娘的人了,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來人,給雲姨娘看座。」
顧月瞧著她,笑而不語,等到婢子恭恭敬敬扶了雲姨娘上坐,方才悠悠道:「姨娘卻是染了寒症麼?真是趕巧出了這檔子事,那便也是情有可原,月兒在此先謝過姨娘關切。」
雲姨娘準備的萬全,作戲作的真切,可掏空心思算計卻也不曾想到顧月會替她說話,她一時呆愣。
顧月又搖頭,似有些慨然道:「祖母,您看世間竟真有如此趕巧的事兒,姨娘今日上學之時,尚且好好的,偏生秋雨去求救之時,便陡發寒症。這若要是月兒運氣稍差,今日可就看不到祖母了,孫兒的命真是好生悽苦!」
顧老夫人略帶疑慮的瞧了瞧雲姨娘,對顧月那是又憐又愛,幽幽嘆道:「且別說這樣的話,今日你我祖孫二人能再相見,也是上天眷顧。」
雲姨娘臉色越發的慘白,這死丫頭,竟然暗暗指摘她是故意裝病,她攜著帕子咳嗽幾聲道:「倒也不是巧合,前幾日便身體不適,可這偌大的一個國公府,事多繁雜,都要操持,哪裡來的時間靜心修養。都怪我沒能養好身子,才未趕得及帶人去救月兒。」
這又是標榜自己的賢良淑德,操持家業的辛苦了,縱使再疏忽,也算情有可原。
「都說了錯不在你,怎得怪罪來怪罪去,說個沒完。若是月兒今日出了什麼差池,倒才真該怪你救護不力。」老夫人不耐道。
雲姨娘見得不償失,忙陪笑道:「是是是,國公府的千金小姐出了這樣不清不白有辱名聲的事,我自然也是焦慮萬分啊,可今日之事尚且算是了結了,若再叨擾母親清淨休息,便是我們做兒孫的不是了。」
顧月抬頭惹人憐愛的看著雲姨娘,微帶哭腔道:「姨娘這話里話外是怪我因此叨擾了祖母清淨?可憐我今日遭匪賊,怎得卻不該來求助自己的親祖母嗎?」
她越說越激動,泫然欲泣道:「姨娘口口聲聲不清不白,有辱名聲。月兒這不是清清白白,完璧歸趙了嗎?事情尚且沒有定論,也無人知曉,怎得姨娘卻偏偏要平白說些辱人清譽的話語,這不是將月兒往火坑裡推嗎?」
說罷她眼眶濕潤,一雙水潤黑眸,堅毅而淒楚的望向顧老夫人。
老夫人是何等樣的人物,將這兩人一來一去看在眼裡,心裡明鏡似的,原先還存了一絲雲姨娘真心帶病探望的念想,經顧月這一點醒,倒是明白了許多。
老夫人捻了捻手中一對油光水滑的桃核,微微眯眼,厲聲對雲姨娘道:「這事情怎會了結!那行兇之人當我國公府是軟柿子,隨意拿捏麼?這案子要查,便一查到底!我只當你一時病痛,腦子不清醒,說些不明不白的話,也就罷了。誰要再膽敢說一句有辱月兒清白的話,別怪我不念及往日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