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消渴症

  話題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

  沈昀敏銳地察覺到了蘇小七內心裡藏著一個很大很大的秘密。

  這個秘密大到蘇小七一點兒也不想跟他分享。

  到最後他只能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地親了一下。

  蘇小七手背上一陣灼熱和濡濕。

  氣氛瞬間變得旖旎起來。

  往日要是氣氛烘托到這個份上，他們就該親密一番了。

  但想想今天沈昀的親吻似乎並不能幫助她升級空間了。

  她便沒有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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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上實在是有些疲憊睏倦了，抽出自己的手朝著裡面一滾，便睡了過去。

  獨留沈昀看著空空的掌心輕聲嘆息。

  翌日天色大好。

  夏日的陽光早早地跳出了地平線，刺破了薄膜般的雲層，盡情地釋放著它的光芒照耀著大地。

  蘇小七睡了一覺起來，滿血復活。

  早早地與沈昀叫來趙野來到里正家，

  她心裡早就想好了，要把苦蕎分成四份。

  如她昨夜所說，一份烘乾，脫皮製成苦蕎茶。

  另一份曬乾用她家傳的手法將其製成草藥。

  還有另一份簡單，就將其拿來當吃食。

  或蒸或煮，與大米一個做法。

  而最後一份她打算留做種子。

  苦蕎可以一年兩熟，最好的種植時間是四、五月和八、九月。

  現下已是五月中旬，種植有些晚。

  但也還行。

  只是必須得種到高一些的地里，海拔高。

  她把想法跟沈昀說了。

  不管怎麼樣，這裡一萬五千多斤。

  憑她和小妹幾個人拿它們肯定是沒法的。

  便跟里正說好，暫時先存放在這裡，每天給一文錢。

  這回不用趙保仁作主，于氏就拍了板：「莫得問題，我肯定幫你看顧好了。」

  等到把沈昀送走，蘇小七在趙野的幫助下取了一些回到自家院子裡。

  她找來沈小妹和趙小竹幫忙打算先處理一些再說。

  趙氏看著她們三個人忙活，把老于氏背到廊下坐著，也上來幫忙。

  蘇小七本不想勞累她，可架不住她熱情。

  只好安排了一個選蕎麥粒的輕鬆活計。

  可選著選著，蘇小七便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她發現趙氏盯著滿滿一簸箕蕎麥，她不知道該幹什麼。

  只伸著一雙長滿老繭的手在裡面瞎扒拉著，一顆也沒有選出來。

  她沒有吱聲，站在一旁悄悄地觀察。

  然後得出結論，趙氏的眼睛不好使。

  不說瞎不瞎的，但肯定是老眼昏花啥的。

  想到沈小妹以前跟她說過趙氏的手很巧，最擅長繡花做衣衫。

  以前是趙家村裡的頭一份。

  也正是靠著那門手藝在沈昀還沒有長大成人之前養活了他們一家人。

  蘇小七心想，她肯定是早些年繡花繡太多傷了眼睛。

  如今後遺症便找上門來了。

  她衝上去，握住了趙氏的手，從她手裡拿下簸箕溫聲道：「婆母，您去歇著吧。」

  趙氏心裡本來著急得很，覺得自己啥忙也沒有幫上。

  眼眶一熱，眼淚就流下來了。

  她使勁拍打著自己的眼睛，怪自己啥忙也幫不上。

  「婆母，您別這樣。」蘇小七被嚇了一跳。

  連忙隔開她的手抱住她的頭，不讓她做出自殘的動作。

  「你這又是何苦來哉。人老了，就是老了，要服老。」老于氏在一旁靠著柱子道。

  同時意味深長地看著蘇小七。

  「婆母，不是您的錯，您坐下，小妹，快給你娘倒杯苦蕎茶來。」

  她順勢把住了趙氏的脈搏。

  這一把就是一刻鐘，她通過望聞問切，得知趙氏這麼多日子以來煩渴多飲，口乾舌燥，尿頻量多。

  再觀她舌質紅少津，苔薄黃。

  還有她的脈洪數，綜合診治下來，得出結論：趙氏患的是消渴症。

  她眼睛的不好使便是消渴症引起的。

  這病在這個時代來說算是富貴病，也不曉得趙氏是咋個染上的。

  但事實她不僅生了這個病，而且還對她的眼睛造成了一定影響。

  病是老毛病。

  但因為以前沈家條件差，吃得差，所以算是控制自如。

  變成如今這樣，卻是她的到來所致。

  想想她每回去城裡，什麼糕點糖果，水果啥的不住地往家裡買。

  趙氏定是吃多了糖分才會這樣。

  「大嫂，茶來了，我娘咋個了？」沈小妹擔憂地問道。

  蘇小七有些心虛地道：「沒，也沒啥子，就是消渴症。」

  她沒瞞著她們。

  但說了跟沒說沒啥差別。

  因為一屋子女人沒有一個聽得懂消渴症是啥的。

  從字面上的意思來理解，沈小妹還以為是她娘很渴。

  於是在倒了一杯茶之後，忙不迭地又去倒了一杯。

  她心想著，等到她娘不渴了，是不是這病也就好了。

  她雖然沒把心裡話說出來。

  但她素來瞞不住蘇小七。

  看她眼神和臉色便知道，不由搖了搖頭。

  將消解症解釋了一通。

  這就好像是現代的糖尿病。

  治法主要是針對清熱潤肺，生津止渴。

  蘇小七想了想，開了沈金鰲所著《雜病源流犀燭》中的藥方：

  天花粉、葛根各30克，生地黃、麥冬各15克，黃芩10克，五味子6克，山藥、石斛各20克。

  蘇小七開好了藥，交給沈小妹去熬製。

  她則守著趙氏跟她說要注意的事項。

  首先就是吃食方面：禁忌辛辣、生冷、煎炸、油膩食物。

  當然最主要的就是不要吃甜食。

  可趙氏卻跟老于氏一般偏偏愛極了那一口。

  平日裡蘇小七也樂於孝敬她們這些。

  沒成想竟惹出了這麼一個病。

  當然，其實真正要追索原因的話，那自然不是她。

  但她買回來的糕點卻是有讓趙氏的病症加重。

  故而她很難不往自己頭上甩這個鍋。

  蘇小七心裡憋著一口氣，心道無論如何也得讓她的病情緩解。

  這邊想著，沈小妹已經把藥熬好端上來了。

  蘇小七接過，親自給趙氏餵。

  趙氏看著她動作溫柔，語氣和藹，心裡那叫一個感動。

  親生兒子也不過如此了吧！

  蘇小七被趙氏粘膩的眼神看著，忙不迭地放下空空的藥碗。

  摸出她在藥鋪里用大米換的銀針。

  趙氏這樣看不見也不好，她得先想個辦法把她的眼睛治好。

  蘇小七滿腦子裡都是治病救人，卻不想有的人是滿肚子男盜女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