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流颯浩劫(20)
2024-06-14 05:49:09
作者: 大碗寬面
背陰山。魔宮。
溫馨華麗的小姐閨房,「囚禁」著飲天魂擄來的人質。門口並無重兵守衛,卻是丫鬟成群,時刻待命。甚至連魔宮的御醫們也到場,因為該人質處在特殊時期——小產。
似乎很清楚舞傾城無力反抗,無力逃跑;很清楚她不是被「囚禁」,而是……
自囚!
舞傾城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絕望的瞳孔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似一具沒有靈魂的殭屍。
傲寒大婚那晚的一切,仍歷歷在目。她「自損八千、傷敵一萬」的報復,依舊像把尖刀割在心上。每晚都會有幻聽,耳邊經常縈繞嬰兒的啼哭……
她知道,那是她的孩兒;她親手設局,扼殺的小生命!
只因她對孩子的父親,有怨恨!
「小姐,該用藥了。」
兩名丫鬟端著御醫剛出爐的藥湯進來,小心翼翼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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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
「這是魔宮的御醫們用七十二種罕見藥草,連夜熬出來滋補藥,您喝完就能……」
「滾!!」
丫鬟們面露難色,深知小姐若再不服藥,她們一行奴婢就會遭酷刑責罰,這是魔帝的命令。
「小姐,求您了!」
兩人撲通一聲跪下,朝床上的舞傾城哭著乞憐,「您喝一口好嗎?不然奴婢們就得……就得……沒命。」
一想到飲天魂重掌魔宮後發布的種種酷刑,兩人就瑟瑟發抖。
床上的人質頓了頓,喉間又被暗涌堵上。那與生俱來的善良,讓舞傾城不可能不被這話觸動。一行人的生死被她決定,如果是之前,她早就範了。
可現在,她拼命將暗涌壓回去,冷冷從嘴裡擠出一句:
「你們的性命,與我何干?」
為什麼都要利用她的善良來威脅?傲寒這樣,飲天魂也如此?
所以,她現在不要善良,她要惡毒!
偏要不吃不喝,瀕臨死亡。她要坐等自己命懸一線時,看那男人會不會拿降魔盞來救她……
什麼魔帝,什麼蒼生,都跟她無關!
舞傾城只想看看,傲寒自詡的「愛」到底有多深!
因為孩子流產的那一刻,她後悔了,發自肺腑的後悔了……
如果可以重來,她一定會把孩子生下來,任何仇恨在為人母的喜悅、和對生命尊重面前,都顯得如此渺小。
她甚至開始想不通,為何自己要那樣報復傲寒?以孩子為代價去報復他,那該有何等的仇恨?可,他們之間有嗎?
為何自己當時會那樣怨恨?為何會有那樣極端的心理?難道是自己體內殘餘的魔性作怪?
不,不可能!她體內的魔性不是被清除了嗎?
也許,愛之深,恨之切!
她和傲寒為何走到了這一步?飲天魂給他三天的時間,她期盼著他能來,期盼著,他們之間能……
重新開始!!
「你在想,傲寒那廝會不會來救你,對嗎?」
一個低沉的嗓音傳來,讓床上如死屍般的女人終於有了反應。她微微朝屋內斜了一眼,只見不知何時婢女們已退下,飲天魂走了進來。
這是到了魔宮後,魔帝第一次露面。此時脫下了盔甲,著一身墨綠色的便衣,冷峻威嚴的外表下,眉宇間透著一絲慈祥。
「他來不來,你比我更關心!我又不想要降魔盞。」
舞傾城收回目光,淡然懟道。話里話外,均透著輕蔑和鄙夷。
飲天魂不會跟她計較,看了看桌上已經冷卻、一口未動的飯菜。
「你身子虛弱,不好好用膳,可不行!」他語氣雖溫和,口吻卻凌厲,透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讓床上的舞傾城冷哼一聲自嘲,眉毛挑了挑。
「謝閣下關心!也請閣下死心,降魔盞,你是得不到的。」
說這話時她心裡想的是,如果傲寒帶著降魔盞來了,她將如何保護此物不被魔帝奪走?畢竟關乎天下安危,說一點也不在乎,是違心的。
「哦?」
魔帝不氣不惱,反而像是被她這話提起了興趣。慢慢走到床邊,他陰笑盯著她,
「看來你很了解傲寒,深知他不會把降魔盞拿來,寧可棄你不顧?」
舞傾城卻一愣,難免猜想,莫非那男人早就暗中跟他表明過態度了?
「什麼意思?」倏然從床上坐起身,她質疑的盯著飲天魂,試探道,「莫非你一早就料定,他不會交出降魔盞?那你抓我,又是為什麼?」
飲天魂撥了撥鬍鬚,悠然自信的淺笑:「本座請你來,不是為降魔盞,而是為證明一件事!」
「何事?」
舞傾城越來越懵逼了,表示完全看不懂眼前的男人。
「本座要證明,傲寒只不過是個內心懦弱的犬子!他對你的愛,不堪一擊,甚至微不足道!」
飲天魂說得斬釘截鐵,字字如針,刺進她內心。
舞傾城身體微微顫了下,繼而頭偏向一邊,忍住哽咽,冷冷反問:
「這個,還需要證明嗎?」
「不需要嗎?」飲天魂一點點逼近,犀利的目光直穿她內心,「此刻你對他,不還抱有幻想嗎?」
「那是我的事情,何勞閣下操心!」舞傾城強忍脆弱,憤然懟回。繼而勾唇冷哼,繼續試探,「再說了,你目的不在降魔盞,誰信?」
飲天魂一眼看穿她的小把戲,但其實很多事也不打算瞞著她,便直起腰,胸有成竹的冷笑:
「那如果我說,降魔盞已經在本座手裡了呢?」
「什麼??」
這次舞傾城著著實實的驚得跳下床,難免天真的幻想,
「傲寒來過了?他,他真的……」
瞳孔里本能的燃起驚喜和希望,可在飲天魂看來,是那樣可憎,那樣恨鐵不成鋼。
「都說了那廝不會來救你,聽不懂話嗎?!」
他突然一聲呵斥,嚇得舞傾城渾身一凜。
魔帝陰冷的氣場,的確不一般,遠在夜無殤之上。
深深的倒吸口涼氣,舞傾城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用極度沒好氣的口吻,直接懟道:
「喂,你到底幾個意思?!」
眉間皺緊,煩悶且疑惑的情緒,油然於表。
這樣的態度和口吻,反而讓飲天魂欣慰起來,似乎就喜歡她這種最原始、真實的可愛。
「很多內情你並不知曉……」便將語氣緩和下來,他悠然笑笑,細數起來,「比如巫族祭洞那神秘婦人的真實身份,以及她如何救你的;傲寒又為何臨陣換新娘,僅僅是氣你不答應嫁給他嗎?百合仙子本在我魔宮,傲寒為何能輕易將她救出?這些真相,你不知情;可本座,了如指掌!」
隨後四個字,飲天魂咬得狠。
頓時讓舞傾城瞳孔放大,他所說的,確實是她的滿腹疑問……
只感眼前的魔帝,高深莫測!
迅速定下神,舞傾城繼續試探:「你說的這些,我的確不知。可這些,跟你得到降魔盞,有何關係?」
一句話問道重點!
飲天魂很欣慰,她的聰慧,不亞於夜無殤那廝。
「呵呵,關係大得很哪!」
飲天魂語氣篤定,長袍一甩,在桌邊坐下。同時示意她也坐下,且聽他慢慢道來。
「若不是這班人自作聰明,本座如何能輕易得到降魔盞?」
本想把一切告知,可當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一口未動的飯菜上時,他欲言又止。
看他沉著鎮定、胸有成竹的樣子,舞傾城能感覺出他沒吹牛,便疑惑坐下,用激將法試探。
「你怎麼說都行,鬼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降魔盞那麼重要的東西,你找了十幾年都未果,如何現在就輕易得到,怕是在吹牛吧?」
這樣的天真,讓飲天魂心裡泛過一絲柔軟,他淺笑道:
「小孩子的激將法,對本座無用!其實你已經相信降魔盞在我手裡,只是想知道,本座如何得到它的,對嗎?」
舞傾城被噴住,頓時有點糗……
能感覺出自己碰到對手了,她便索性不隱藏,昂了昂下顎:
「沒錯!我是想知道!」
「好!是個爽快人!放心吧,幾日後本座就將真相告知!」
飲天魂說完起身,欲離去。
這下可把舞傾城急了,她跑過去連忙拉住他衣袖。
「喂喂喂,幹嘛還要等幾日?」
飲天魂心裡再度泛過柔軟,低眉看了看自己袖口,她的小手。有股衝動,想去輕撫她的頭,或者慈祥的攬她入懷……
但也知現在不是時候,有種最真實的情感,他身為魔帝,需要壓抑!
「本座是為你好!」
一句言簡意賅的話總結,他慢慢抬眸,用很複雜的目光盯著她,一字一頓道,
「因為真相,對你來說……很殘酷!」
「……」女人驚呆,恕她讀不懂魔帝此刻那複雜的眼神,聽不懂這句言簡意賅的話,無法判斷他是不是在危言聳聽。
拉著他衣袖的手,本能的慢慢鬆開。
「若要早點知道真相,就好好調養,早日康復。」飲天魂說著,指了指桌上的飯菜,「不吃東西,可不利於康復。」
說完,毅然離去。
留舞傾城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到底何意?此番跑來「大放厥詞」,繞來繞去,難不成就是想讓她吃東西?僅僅只是,關心她?
可,為毛啊?因為他傾慕過她母親?
眼前這個略帶慈祥的威嚴男子,真是大家說的那個嗜血魔帝嗎?
舞傾城搞不懂,但也莫名其妙的就範了,不僅填飽肚子,還服了藥。
直覺認為,飲天魂會告訴她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