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殤情魔嶺(4)
2024-06-14 05:47:37
作者: 大碗寬面
十月十八。
黃昏。魔嶺。
空蕩蕩的魔宮大殿,所有人都被夜無殤趕出去尋找舞傾城的下落,軍隊出動還不夠,甚至連婢女和侍僕也也不放過。
此刻,夜無殤疲憊的坐在樓梯台階上,滿頭疑雲散不開。
整整三天,魔宮傾巢而動,就差把所有的地都挖開,始終也沒找到舞傾城。他想不通,這魔嶺上的一草一木如此熟悉,還有哪個地方能瞞過他的眼睛?身為魔嶺的主人,這裡居然還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這時,魔兵探子來報。
「夜少!梨樹林裡有動靜!」
「有何發現?快說!」夜無殤急切道。
「像是有一女子起舞……」
探子的話沒說完,魔少主就一陣風般的飛出大殿。
梨樹林。
這裡的梨花常年不敗,永遠都是雪白一片。
從芷菲那裡得知自己後來是被夜無殤擄走後,舞傾城沒理由不來問個明白。並不想知道他如何救的她,只想再次試探他的心……
若不在乎她,他又何苦那般緊張?
再者,那首《陌舞》的詞既然是他親筆作的,他想表達什麼,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所以路過梨樹林時,她又開始翩翩起舞,放聲吟唱:
「雪聲微,冰川暮夜眸光墜;綃紗落,幽幽清香繞翡翠……」
想用這種方式引起他的共鳴,即便在冰川為她吹笛伴奏的夜無殤,不是他本人。
才唱了兩句,那個黑色披風就急不可耐的出現了。打斷了她的起舞,在半空中直接把她抱入懷,落地……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男人將她越包越緊,聲音在顫抖,雙唇摩擦著她的秀髮,感懷的淚珠滴在她的臉頰上。
舞傾城心裡涌過絲絲暖流,可即便這樣,她也要故作冷冷的將他推開。眨巴眼睛很認真的看著他,輕輕挑釁道:
「你不是不愛我嗎?幹嘛還要救我?」
夜無殤稍有愣住,繼而解釋:「不是我救的。」
「哼,嘴硬心軟。」舞傾城輕輕白他一眼,根本不信。
夜無殤也稍稍有點急了,一臉認真道:
「真不是我救的你!起初是傲寒……」
「我知道!」舞傾城打斷,抄起手略有不悅,「他用海魂珠穩住了我的魂魄,但我並未完全甦醒。」
話說半句,欲言又止,繼續打量著他的表情,期待著他能主動把接下來的真相說出口。
可男人只是一臉疑惑的沉默,似乎還反期待著她來告知真相?
讓舞傾城很是無奈,便只得繼續開口:
「芷菲仙子說,我並沒有被人換血,可仍然神奇般的復活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有人暗中把亡魂珠植入我身體內。」
說著走進他,帶著誠摯的期待,深情凝視,「夜無殤,我想知道那個人是誰,你能告訴我嗎?」
男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復活的,便很認真的回答道:
「抱歉,我也不知答案。」
深幽如古井的眼神,絲毫不迴避她的目光。
即便此刻他是滿腹真誠,舞傾城也堅信他嘴硬心軟。
「真的嗎?」
她繼續貼近,柔軟的身子幾乎要貼上他那剛硬的胸膛。她深情的雙眸中,也漸漸湧上一絲委屈。
「夜無殤,承認一句你在乎我,不惜代價的救了我,就那麼難?」
「呵,」男人苦笑,繼而彎下腰將臉湊到她眉睫之內,很認真的挖苦道,「我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
「……」舞傾城不語,雙唇微微翕動著。
「別忘了,我夜無殤剛過完新婚大喜。」男人傲慢的直起腰,諷刺的盯著她,冰冷說道,「這世上能讓我傾盡一切、不惜代價的,只有我的新婚妻子。」
「……」舞傾城的心極速凍結。
「怎麼,失望了?」
男人邪魅一笑,纖纖玉指輕佻的挑了挑她臉頰,在她耳邊聲如魔吟,「沒關係,若不嫌棄,做個小的吧!」
無底線的羞辱,讓舞傾城瞬間充滿力量,她頭一昂秒接話:
「不嫌棄!」
「……」夜無殤稍有愣住,沒料到她會有這般反應。
「我做小!」舞傾城語氣堅定,立馬拿回主動權,「你何時納我為妾?」
啥啥啥??
夜無殤發誓,這一刻真有些被她搞慌了,納自己的妹妹為妾?靠!想都不敢想。
「妾?呵……」
他苦笑,更多是嘲諷和蔑視,挑挑眉冷聲道,「我有說過做小是做妾嗎?」
話落,女人的秀臉上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
「什麼意思?」
男人沒立馬回答,深深吸口涼氣後,轉過身去迴避。留給她一個傲慢的後背,他清了清嗓子,大言不慚道:
「在我夜無殤這裡,做小,就是正宮娘娘的貼身奴婢!」
說著緩緩轉身,忍住一顆心被撕裂得痛,他言辭犀利,句句攻擊,
「夫人吃飯,你得站著;夫人生氣,你得哄著;夫人任性,你得慣著;夫人侍寢,你得看著!」
猶如一把巨錘打在女人心上,伴隨著全身一僵,她被冰封在原地,眸光瞬間空洞無神。
夜無殤卻不罷不休,步步追擊:
「只有等到哪天夫人有喜了,沒法為本少侍寢,你丫才有機會爬我的床……」
說著彎下腰,那張絕世俊臉再度湊到她眼皮底下,面無表情,直勾勾的盯著她。溫柔低語,卻依然聲如魔吟,
「不過,本少不一定會臨幸你,要看心情。」
「哦,是,是嗎?」舞傾城緩過神,垂眸迴避,手足無措的攥著衣角,使勁眨著眼睛。
「是!」男人回答得很堅定,說著直起腰,用那種不可一世的姿態蔑視著她,「如此一來,你還願做小嗎?」
「願意!!」
誰知,女人又特麼是秒接話。只見舞傾城倏地抬眸,那種深情和堅定,足以感天動地,
「夜無殤,只要能伴在你身邊,我什麼都願意!」
感動天感動地,卻怎麼也感動不了他……
「可本少不願意!!」夜無殤猙獰著臉,惡狠狠的語氣中,那種強裝出來的堅定只有他自己聽得出來。
「……」舞傾城聽不出,只感自己要垮了。
夜無殤的心也被撕裂,再無精力跟她糾纏,指著她的鼻子狠狠罵道:
「聽著,你哪來的給我滾回哪去!」
說罷,拂袖而去。
「你?!」留原地的女人氣急,追上去朝他吼道,「夜無殤,你憑什麼……」
「就憑我是夜無殤!」
他駐足,再度凶神惡煞的打斷,言辭愈發犀利,近乎赤果果的極致鄙夷,
「在我眼裡,女人只有一種,花容月色,千嬌百媚!你長成這樣,也好意思跑來丟人??」
「我,我就是丟人了!怎地?!」
女人的喉頭已是極度哽咽,可那股桀驁的勁頭也不是蓋的,「看不順眼,你殺了我啊!幹嘛要救我?!」
「最後說一次,你這條賤命不是本少救的!」
夜無殤被她弄得無限暴躁,說出的話也越來越傷人傷己。甚至指著她那半張鮫鱗臉,無限激憤,咬牙切齒道,
「稀罕你這張噁心臉的男人叫傲寒,不是夜無殤!」
這話一出,女人所有的委屈和那份「為愛堅持」的倔強,瞬間化作渾身怒火。
「你?!你?!」
舞傾城臉紅爆筋,上氣不接下氣。羞辱伴著怒火衝破頭頂,讓她歇斯底里朝他廝打起來,
「我殺了你,殺了你!!」
男人沒兩下就將她制服,只需一支手臂便遊刃有餘的將她箍在懷裡,他冷哼道:
「殺我??哼,下輩子你都沒那個能耐!」
說著,將她重重扔開,囂張丟下一句,
「滾!!滾回你的東海去,別再讓本少見到你!!」
女人嬌小的身軀被摔在地上,楚楚可憐;
男人卻絕情的拂袖而去,甚至都沒回頭看她一眼。
——
梨樹林裡,殘落的花瓣依舊在飛舞,舞傾城孤獨的站在中央,凝視那個背影,極度悲傷、絕望……
她不知道的是,選擇離去的人和她一樣悲傷絕望,夜無殤已是淚流滿面,傷心斷腸;
她不知道的是,在身後不遠處的一棵梨樹旁,也有一個人心如刀絞……
傲寒!
他什麼都看到了,舞傾城和夜無殤的一切,都看到了。
他什麼都聽到了,那愛的表白,和斷然的拒絕,他都聽到了。
悲哀的龍殿,也同樣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