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沒走

  「我不要，你不要進來！」苦罪大喊，聲音在山洞裡迴響，幾次回音蕩來蕩去，聽著很是可怖。

  可諸葛輕歌並未因此而停下前進的步伐，她的聲音很沉靜：「我只是給你送吃的，送完我就走。」一陣風吹進山洞裡，將烤雞的香味傳到了苦罪面前。

  她貪婪的吸了吸鼻子，又馬上用兩隻手指頭堵住了自己的鼻子，都快要哭了：「你走，你走啊，你們都是壞人，我不要見你們！」

  「我不見你，我只送烤雞，你背過身去，我把烤雞放下就走。」諸葛輕歌又一次詳細回應。

  苦罪還想拒絕，可是從鼻子縫隙里傳來的香味，讓她不爭氣的連連咽口水，咕嚕咕嚕叫的肚子，更是在鼓動苦罪放棄掙扎。

  

  她想了想，真的就背過身去了，還早早的就將手向後伸去，說話的語氣理所當然：「烤雞給我，你就走！」

  外面的人隨著諸葛輕歌的深入，漸漸的聽不清裡面講話的聲音，雪箐有些著急，她擔心諸葛輕歌會受傷，畢竟苦罪和正常人不一樣。

  雪箐急得兜兜轉，秦曜連忙攔住她：「雪箐姐姐，你別轉了，轉得我們頭都暈了。」

  小水也附和的點頭，她鼓舞雪箐道：「王妃娘娘那麼厲害，她一定能夠說服苦罪姑娘，和我們一起回去的！」沒錯，小水對諸葛輕歌就是如此的信任。

  在她的心中，諸葛輕歌是無所不能的。

  雪箐笑了笑，也有些放下心來，沒有理由兩個小孩子都不擔心，她卻在擔心。

  山洞裡，諸葛輕歌將手裡的烤雞遞給了苦罪，而後似乎是轉身走了，苦罪警惕的豎著耳朵，聽見諸葛輕歌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這才安心下來，也不轉身，大口大口的吃起了烤雞，一邊吃一邊喊：「好吃，真好吃！」

  其實這烤雞沒有調味料，只有原滋原味的鮮香，要論好吃，肯定是比不上廚房裡做出來的，但是苦罪就是吃得很歡，吃得很開心。

  她吃得太快了，不小心就把自己給噎住了，不停的咳嗽。

  「慢點吃。」諸葛輕歌的聲音冷不丁的從身後傳來，清清冷冷，平平靜靜，沒有平日裡其他尼姑對苦罪說話時那股子陰陽怪氣，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個字，但是苦罪卻覺得她說話很好聽，讓自己很舒服。

  但是很快，苦罪就炸毛了，她瞪著諸葛輕歌，惡狠狠的說：「不是叫你出去嗎！出去！」剛剛抓過烤雞的油膩膩的手，抓起一塊石頭就要往諸葛輕歌身上丟。

  諸葛輕歌沒有動，只是盯著苦罪抓著石頭的手。

  「看什麼看！」苦罪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就好似小時候做錯了事情被姑姑盯著的那種感覺，她色厲內荏，將石頭拋開了。

  趕不走諸葛輕歌，苦罪乾脆當她不存在，也不管她，自顧自的吃起烤雞來。

  抓過石頭的手又抓上了烤雞，看著著實有些不雅。

  「吃東西之前要擦擦手。」諸葛輕歌說著，將自己的白色錦帕遞了過去，錦帕上等絲綢繡花而成，苦罪只覺得自己的皮膚被錦帕一襯，很不好看。

  她不願意接，還是繼續吃烤雞，大口大口，好像在生氣。

  諸葛輕歌也不收回手，仍舊是維持著將手伸出去的姿勢，再一次對苦罪說：「吃東西之前要擦手，碰了其他東西手上會帶有病菌，不乾淨。」

  氣得苦罪想要摔烤雞：「關你什麼事！你不要管我！」但是目光卻又不自覺的鎖定在錦帕上，以前從來沒有人會告訴她吃東西之前要擦手，她的姑姑沒有，繆庵里的其他尼姑更沒有。

  那些個尼姑只會嘲笑她胡亂吃東西，用髒手抓吃的，然後一臉嫌棄的遠離她。

  苦善雖然不會嫌棄她嘲笑她，但是也不會告訴她，吃東西之前要擦手。

  苦罪想著想著，眼淚又不爭氣的落了下來，這一次不等諸葛輕歌說，她不客氣的搶過了錦帕，往自己臉上糊，染了油的錦帕，自然只能將臉越擦越髒。

  此情此景，讓諸葛輕歌長嘆一聲。

  「你嘆什麼氣？」

  「女孩子的臉很重要，碰臉的東西要乾乾淨淨才行。」諸葛輕歌說著，拿出了備用的錦帕，上前去，在苦罪反應不及的時候，輕輕的擦了擦她臉上的髒污。

  苦罪僵住了。

  她結結巴巴道：「有什麼關係，我是個傻子。」

  諸葛輕歌失望的看著苦罪，「別人說你是傻子，你可能不是傻子；可要是你自己都說自己是傻子，那你會變成一個真正的傻子。」

  這話太高深了，苦罪本應該聽不懂的，但是不知道為何，她就是心領神會了，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滾落，苦罪覺得自己好難受，好委屈。

  「你想當傻子嗎？」諸葛輕歌問苦罪。

  苦罪歪了歪頭，看樣子像是在思考什麼。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被雪箐搶了先，雪箐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她看向諸葛輕歌，見她無事，鬆了一口氣。

  苦罪的眼神又變得戒備起來了。

  「沒關係的，她是我的人，她不會傷害你。」諸葛輕歌道，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剛的問題。

  這一次苦罪很快給出了回答，「我不是傻子。」以前苦罪就是這麼說的，但是大家都不信，苦罪自己漸漸也有些不信，但是現在，她又很肯定。

  她不傻，她一點都不傻。

  諸葛輕歌笑了，「沒錯，你不是傻子。」隨機起身，招呼她道：「走吧，我們一起回去。」

  「回去？不回去！」苦罪飛速的搖頭，她才不回去，繆庵里沒有人願意對她好，她再也不要回去了。

  「苦善大師很擔心你。」諸葛輕歌一句話就讓苦罪動搖了，她問：「真的嗎？」

  「真的。」諸葛輕歌頷首道。

  苦罪用諸葛輕歌的錦帕認認真真的擦拭了自己的雙手，而後展示給諸葛輕歌看，眼睛亮晶晶的：「王妃娘娘，你看，我擦乾淨了！」

  「做得很好，真棒。」諸葛輕歌笑了，由衷的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