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茶水
2024-06-14 05:43:06
作者: 雲夢
沒過多久,就到了諸葛輕歌該喝藥的時間。
彼時她與秦睿行於後花園中,討論著園中一棵枯樹可否逢春。雪箐本不想打擾,但是想起林震臨走前特地交代她藥煎好了即刻就要讓諸葛輕歌服下的吩咐,咬了咬唇上前去驚擾:「主子,該是喝藥的時候了。」
林震的話,諸葛輕歌也是聽見了的。
雪箐這麼一說,她便明了了。
「喝什麼藥?前幾日怎麼沒見你喝?」秦睿問,他看著枯樹上斑駁的樹皮,好似那一問只是隨口。可他眼神久久釘在樹皮上,幾多澀意。
諸葛輕歌聞言,笑道:「調養身子的湯藥罷了。」
而後便也不等秦睿,自己就往回走了。往日裡,她不等他,秦睿自己就會跟上,跟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似的。諸葛輕歌明里不說,心裡總為男人的相隨而動容。
她總該看,所以總不提醒。
只是這一次,秦睿沒有跟上。
他仍是看著那塊蜿蜒扭曲的樹皮,姿勢與之前無異。
諸葛輕歌回頭望一眼,不見他跟上來,往前走了兩步,還不見他跟上來。她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沉吟片刻,扭過頭去叫秦睿:「王爺,臣妾要回去了。」
秦睿眸光深深,掃了她一眼。
「拿你沒辦法。」諸葛輕歌又彎著眉眼笑了,她想著秦睿追著她跑那麼多回,自己也應當有些表示,讓秦睿心裡頭暢快暢快,便折回去拉著秦睿的手,一同往回走。
她念叨著:「你的手怎麼是冰涼的?」讓雪箐去給秦睿尋狐裘來。
秦睿像個提線木偶,任由諸葛輕歌擺弄,直到看到她皺著眉頭一口將苦澀的湯藥飲盡時,眉間溢開疼惜,「蜜餞呢?」他問。
「不吃那東西。」蜜餞吃多了也成癮,諸葛輕歌現在想到成癮就有點心理性厭惡,藥苦不是不能忍,乾脆就不吃蜜餞了。
「那就喝點甜湯。」秦睿讓雪箐下去端甜湯,轉頭就見諸葛輕歌倒在他懷裡閉上了眼,他動了動身子,就引來諸葛輕歌不滿:「不要亂動,讓我靠一會。」她在他懷裡左右蹭了幾下,像尋到了舒適的姿勢,呼吸漸漸平緩。
又睡著了。
也只有諸葛輕歌睡著了,秦睿才敢將藏在心底的煎熬表現出來。
他與諸葛輕歌的發展不同於秦睿知道的任何一場愛情,不轟轟烈烈,沒有細水流長,溫情像雲。雨一樣突然展開,秦睿除了歡喜,還有濃濃的不安定感,他總怕這場雲。雨像來時一樣,走得突然。
他們看似親密,卻還是有層隔閡。
秦睿撫摸諸葛輕歌睡顏,手下力道極輕,心中逐字暗想:這是我所愛,我要她,不論她願意,亦或是不願意。
他的眸光,越發幽深。
待得雪箐端著甜湯過來時,秦睿已經將諸葛輕歌放置在床榻上,他背對著雪箐,要她好生照料諸葛輕歌后,便離去了。
離開碧水樓閣,秦睿回了前院裡的書房。
這段時間他多留宮中,書房倒是許久不曾使用了,從前書房裡常有的墨香,而今也散了個乾淨。韻人抱出墨寶,悄無聲息的磨著墨,只待秦睿使用。
秦睿進書房,總有練字三帖的習慣。
只是今日,他靜坐許久,都不曾拿起毛筆,更別提練字了。
「去辦件事。」秦睿開口,聲音嘶啞。
韻人抬起頭。
「調查從溫泉莊子回來以後王妃去過什麼地方,有什麼人接觸過她。」
「是。」韻人福了福身,落地無聲,身形輕飄的出了書房。她往角門去,出了睿王府。
秦風從暗處現身,提醒秦睿:「王爺如此行事,恐怕會打草驚蛇。」他們的布籌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此時調查害諸葛輕歌的兇手,實在不是一個好決定。
「我見不得她受苦。」秦睿揚聲,「若是雪箐沒有請大夫來,我會失去她!」光是想想,秦睿就渾身發冷,又怒不可竭。
秦風不說話了,說起另一件事:「楊姑娘那邊已經送去調。教了。」
「再有幾日,便是冬祭了。」秦睿揉了揉眉心,「抓緊時間,冬祭時她必須派上用場。」
「是。」秦風隱沒了身形。
書房內歸於平靜,秦睿也拿起了毛筆,開始練字。
又過了兩日,這兩日裡諸葛輕歌一日三頓的藥都沒有落下,林震來給她診脈的時候發現,她體內的毒素已經排得差不多了,只要再喝幾天藥,就完全沒事了。
諸葛輕歌已經不嗜睡了,平日的時間裡無事可做,她便琢磨起了是誰害自己。
思來想去,全無頭緒。
但是林震的一句話點醒了諸葛輕歌,林震感嘆:「說來也是奇怪,前幾日小的給王妃娘娘診脈時覺得這毒洶湧澎湃,調養至少需一個半月,可是今日看,卻是好的差不多了。」
林震將這歸結為諸葛輕歌體質特殊,能自己排毒。
但是諸葛輕歌卻想起了上一次,她因為林奕送的果酒上癮,後被治好的事情。同樣是成癮性的東西,同樣是不難治,會是陳奕嗎?
還不能下結論。
線索,還是太少。
不過,倒是可以做一些探究。
雪箐被諸葛輕歌帶著去將上次陳奕所送賠禮物件都搬了出來,讓林震一一查看。
「王妃娘娘,這是何意?」林震不解。
「你幫我看看,這些東西上可有北冥尖?」諸葛輕歌道。
林震頷首,仔細的檢查了好幾遍,得出的結論都是無一有北冥尖。
這與諸葛輕歌的猜想相悖。若是對她下毒的兇手真是陳奕,那他也就只有在這些物件上有下毒的機會。
諸葛輕歌的思緒斷了。
雪箐送上熱茶:「主子,請用茶。」
因為分神,諸葛輕歌下意識的用手去碰了茶盞,被燙的抽回手,茶盞掉落在地上,茶水漫濕了地毯。
雪箐蹲下收拾,諸葛輕歌看著茶水,想起一件事。
陳夫人與陳奕都不是最有機會對她下手的人!陳沾衣才是!青禾院裡的茶水!
諸葛輕歌有一種莫名的直覺,這一次自己絕沒有猜錯。對陳夫人和陳奕她都有很重的防備,唯獨對陳沾衣松一些。
給她下毒的人未必是陳沾衣,但是她中毒的地點大概率是在青禾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