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求情

  諸葛輕歌又將周仵作的驗屍報告遞給秦睿看：「周仵作還未細看，便斷言小桃是上交自殺死的。」

  「臣妾信不過他。」

  

  若是周仵作是經過細緻的檢查才給出的結論，諸葛輕歌或許還會聽信幾分，可他粗看後就下了定論，那模樣看起來太急不可耐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睿一目十行的看完驗屍報告，將卷宗丟在桌面上。

  卷宗上所寫，一概有理。

  不論怎麼看，這都是一份完美的驗屍報告。

  可就是太完美了，總叫人覺得是事前精心準備的。

  沉吟片刻，秦睿對諸葛輕歌道：「本王會重新請仵作。」

  聞言，諸葛輕歌露出了笑容。

  她抱著小白虎，滿意的離去。

  返回碧水樓閣的途中，暗處里對她指指點點的目光比之來時，有多了幾分。諸葛輕歌一概當做看不見聽不見，邁著平穩的步伐，回到碧水樓閣。

  甫一進閣，就看到院子裡跪了一排的人。

  說是一排，可林林總總算起來，也不過五人。

  諸葛輕歌定睛一看，那跪著的五人還是熟面孔，正是她從牙行裡帶回來的丫鬟小廝。

  「這是怎麼回事？」諸葛輕歌輕柔的撫摸白虎的頭，並未動氣，而是問邊上站著的秀秀與雪箐。

  雪箐一見諸葛輕歌回來了，向她走去，上下左右的打量，見她無事後才道：「奴婢也不知，秀秀採買回來聽說了小桃自殺的事情後，便將這幾個丫鬟小廝叫來罰跪。」

  「秀秀。」聽了雪箐的話，諸葛輕歌抬頭去看秀秀。

  秀秀杵在原地，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

  聽得諸葛輕歌叫她，她才倉皇的抬起頭來。

  不看不知，一看諸葛輕歌發現秀秀的眼睛都紅了。

  她蹙起細眉，掃了跪著的幾人一眼，吩咐秀秀：「你隨我進屋來。」

  而後，也不等秀秀回答，越過眾人往屋裡去了。

  諸葛輕歌只要秀秀隨她進屋，雪箐想了想，也沒跟上，而是問幾人，「你們幾個做了什麼錯事，惹得秀秀不高興？早些說出來，也許我還能幫你們求情，嘴硬到底，主子可不會輕饒。」

  那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開口，只是低下頭。

  如此便是不願說了，雪箐嘆了一口氣，逕自回檐下去休息。

  她整日裡忙裡忙外的，也夠累了。

  一進入屋中，秀秀便給諸葛輕歌跪下了。

  彼時諸葛輕歌正背對著她往香花小榻上走，聽聞撲騰一聲，回頭看去，才知那是秀秀跪下發出的聲響。

  她有些訝異：「我又沒叫你跪，你跪下作甚？」

  秀秀將頭磕在地上，久久不起，「是奴婢們對不起主子。」

  聞言，諸葛輕歌心下有了些猜測，她沒有急於將自己的猜測宣之於口，而是斜倚在榻上，任由小白虎胡亂的在她身上攀爬，一隻手虛虛護著它，這才問秀秀：「所有人都覺得是因為我，小桃才會上吊自殺，你也這樣覺得？」

  她所問與前言毫無關聯，可秀秀卻還是馬上搖頭。

  「你不那樣覺得。」諸葛輕歌將爬到外側的小白虎抱回內側，聲音不急不緩，「為什麼？」

  秀秀趴跪著回答：「小桃欲。望過多，這樣的人，能賴活著絕不會主動去尋死。」

  漂亮的回答。

  諸葛輕歌笑了，舊事重提：「你方才說你們對不起我，你們做了什麼，對不起我？」

  秀秀口中的你們，指的是她與莫秋等人。

  這一點，諸葛輕歌心知肚明。

  秀秀一動不動，連呼吸的聲音都微弱得近乎沒有。

  「莫秋……」

  許久，秀秀才開口。

  還沒說幾個字，諸葛輕歌便打斷了她。

  「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諸葛輕歌的聲音仍舊如春風拂面般溫柔，可言語之中卻無端的給人一種壓迫感。

  秀秀抬起頭，她的面上滿是哀色。

  兩眼眼眶紅得如同塗了丹青。

  「莫秋她忙於十里紅妝商鋪的活動，將監視小桃的事情交給了另一位同伴去做，可那人卻沒有做好自己的該做的事情，害得王妃娘娘遭此污衊。」

  秀秀努力的讓自己的聲調聽起來平和，可諸葛輕歌還是聽到了她說話時的顫音。

  「奴婢要莫秋說出接手此事的人的名字，莫秋不願，其他人也不願。」秀秀深吸了一口氣，頓了頓繼續說下去。

  而她之前因為諸事纏身，並不知交接那人的名字。

  秀秀的悲哀，來自於同伴的包庇隱瞞，也來自於被排斥在外的失落。

  她曾與幾人同出同進，同甘共苦，而今卻隱隱的被排斥在了小團體之外。

  儘管明面上一切都如同舊時，可秀秀知道，那只是虛幻的假象。

  聽罷，諸葛輕歌也明白了為什麼秀秀要讓幾人罰跪。

  她是惱怒同伴們的隱瞞包庇，也是在為她們求情。

  只有她先狠下心懲罰同伴們，才能讓諸葛輕歌手下留情。

  諸葛輕歌忍不住嘆氣。

  她不為莫秋等人嘆息，而為秀秀嘆息。

  嘆的是她情深義重，即便被排斥也仍為同伴們謀劃。

  只是……

  諸葛輕歌從沒有在身邊留異心人的習慣。

  她抱起小白虎，佯裝自己聽不出秀秀言語之中的求請之意，故作嗔怒：「要找出瀆職之人，又有何難？」

  這便是不願手下留情的意思了。

  秀秀閉了閉眼睛。

  「你將她們幾個都帶進來。」再睜開眼時，諸葛輕歌吩咐她。

  「奴婢領命。」跪得太久，雙。腿有些麻痹，秀秀勉力站起來，努力走得端莊。

  她離去的背影，暈著幾分戚戚。

  再回來時，秀秀身後跟著莫秋等人。

  不等諸葛輕歌開口，秀秀便冷聲下令：「統統跪下。」

  莫秋幾人也不敢造次，依言跪下。

  她們個個都低著頭，好似地上有黃金似的，誰也不敢和諸葛輕歌對上眼。

  「都說白日不做虧心事，夜班不怕鬼敲門。」諸葛輕歌懶懶的支起身子，目光在幾人身上來回掃著，「我知小桃之死與我無關，所以也不懼怕宿在這碧水樓閣里。只是不知你們幾個，有沒有做了虧心事，怕不怕小桃夜裡來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