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速之客

  看著任夫人被人拉走，一直撐著柳氏的那股子氣也泄了去，她突然之間感覺渾身無力，眼前的事物都有兩三個虛影，好似天與地都在搖晃。

  諸葛輕歌伸伸手，將險些要摔倒的柳氏扶住。

  柳氏的眼皮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好幾次才看清了諸葛輕歌的模樣。

  她虛弱的笑容之中帶有一絲快意，「王妃娘娘，謝謝您。」

  將人交給雪箐扶著，諸葛輕歌輕手輕腳的為柳氏整理凌亂的頭髮，不複方才的銳意逼人，現在的諸葛輕歌溫柔得像是早春的風，「沒事了。」

  是的，沒事了。

  柳氏倏然間熱淚盈眶，她重重咬住嘴唇，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失態。

  好好的及笄禮，居然就這樣被破壞了。陳家夫人看著氣氛融洽的諸葛輕歌與柳氏，心中憋著一口氣，怎麼也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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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再生氣，宴會還是要繼續下去。

  不然，她陳家的顏面放在哪兒？

  深吸了一口氣，陳家夫人乾巴巴的宣布宴會繼續進行。

  早已安排好的節目也如序上演。

  賓客們都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觥籌交錯，你來我往，那和樂融融的模樣，就好像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陳沾衣處理好腳踝的傷勢後，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心間的甜掩蓋住了受傷的痛楚。陳沾衣假裝吃東西，目光卻總是瞥到王念賢那邊去。每每王念賢要發現她時，她會心跳加速的快速移開目光。

  有幾次躲不過去了，陳沾衣便面赤耳紅的和他對視，而王念賢則會同她微笑，惹得懷春的少女越發嬌羞。

  宴會進行到尾聲，也不再那麼拘束，公子小姐們見王念賢又開始擺弄自己的蘋果魯班鎖，都一股勁的圍了過去。

  王念賢寶貝蘋果魯班鎖，也不給他們玩。

  可蘋果魯班鎖的魅力很大，便是不能玩，能看看也是好的。

  陳沾衣扯了自己的小姐妹，也跟著過去了。因為她是今日的主角，大傢伙都讓著她，將最好的觀賞位置讓給了陳沾衣。

  陳沾衣被推到王念賢面前時，王念賢正好注意到，他衝著陳沾衣禮貌一笑，乾淨利落的將蘋果魯班鎖拆卸開，又拼合在一起。

  眾人喟嘆不已，拆卸和拼裝蘋果魯班鎖的過程，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精彩！

  陳沾衣卻無所覺，王念賢雖年幼她一歲，可卻身量極高，現在就高了她半個頭，她與他面對面站著，能清晰的看清他的面貌。

  那意氣風發的少年，讓陳沾衣移不開眼。

  最後，陳沾衣的目光停留在那紅彤彤的蘋果魯班鎖上。

  這樣東西，整個京城只有王念賢有。

  要是她也能有一個，就能和王念賢那個蘋果魯班鎖湊成一對了吧？

  要是她也能有一個，該有多好？

  宴會結束之際，陳家給每一位賓客都送了禮，陳家夫人說了許多，大意便是要眾人不要將今日發生在宴會上的醜事宣揚出去。

  還恩威並施，說若是有人誠心要和陳家作對，那麼陳家也不是好惹的。

  諸葛輕歌懶得去探究那話有幾分是對著自己說的，直接離開了陳家。

  馬夫一直在門外候著，諸葛輕歌上了馬車後，馬夫就掉頭向夢天仙酒樓駛去。

  後一步出來的柳氏，看著遠去的馬車，心情很是複雜。

  第一次聽說諸葛輕歌，是從她最愛的夫君楊旭口中聽到的。

  彼時楊旭為了募捐不到災款的事情苦惱，幾日幾夜吃不好也睡不好。柳氏也想寬慰他，可每每她的出現，似乎只會讓楊旭感到不耐煩。

  直到昨天晚上，看了諸葛輕歌送來的紙條，楊旭臉上才有了笑容。

  他沒有告訴她紙條上寫了什麼，可是卻對諸葛輕歌讚嘆不已，儘管他還未見過諸葛輕歌，可他卻好像通過紙條上寥寥數語完全了解了她。

  楊旭誇讚諸葛輕歌有經天緯地之才，能破千古庸舊。

  柳氏從來就不是大膽的人，她出身小門小戶，嫁給楊旭是一場意外。這京城的繁華與喧囂總讓她心生懼怕。可楊旭對諸葛輕歌的評價，讓她想要去了解。

  了解那個能讓她夫君高看的女子，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王妃娘娘，的確是位世間難得的奇女子。

  柳氏面上，流露出淡淡的羨慕來。

  夢天仙。

  諸葛輕歌前腳剛到夢天仙，後腳王念賢就到了。二人定下二樓半公開靠窗的雅間，一齊上樓去。

  坐下後，王念賢便將菜單遞給諸葛輕歌：「輕歌姐姐，這夢天仙是京城裡最好的酒樓，大廚的手藝比起宮裡頭的御廚，也差不多多少。」

  「你看看有什麼想吃的，這頓我請了。」王念賢闊氣的道，言語之間對於夢天仙極為推崇。

  諸葛輕歌來回翻看菜單，比起現代的菜單，古代的菜單要簡單許多，菜式也少了不少。她將菜單放下，故作玄虛道：「五少爺，這世上的東西，只有更好的，沒有最好的。」

  王念賢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諸葛輕歌是在對他那句『夢天仙是京城裡最好的酒樓』做點評。

  沒有最好的，只有更好的。

  想當初，烹天樓才是京城最好的酒樓，後來還不是被夢天仙給取代了？

  更替輪換，本就是世間常態。於人生途中，該追求的是更好，而非最好。

  王念賢大受裨益，雖說不出是哪兒受了益，可這並不妨礙他向諸葛輕歌表達敬佩之意：「聽輕歌姐姐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想到今日二人碰面的目的，王念賢有些迫不及待。他開門見山道：「輕歌姐姐說要做生意，想做的是什麼生意？」

  諸葛輕歌張口欲言，卻又沉默下來。

  在王念賢不解的目光中，諸葛輕歌指了指樓梯邊上張望的女人。

  王念賢循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正好與望過來的朱秀俞對上目光。朱秀俞勾唇一笑，抓著裙擺向他們這邊走來。

  朱秀俞的歡喜未必是真，不過王念賢的不爽卻是真得不能再真。

  「念賢，你可真叫大伯娘好找。」朱秀俞一來，二話不說就坐下了，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

  王念賢壓下眸中的厭惡，「大伯娘，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