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人心
2024-06-14 05:35:59
作者: 流木隨波
咸陽城沒有等到雷雨,知府等到了大量的工作。
說來話長,從贏翟給左傳向下了命令開始,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就一直奔波在咸陽城的各個角落。
蓋應贏翟的一句:抄家是賺錢的最好方法。
頭一次聽到這般直白又劍走偏鋒的解決方案,馮去疾當時的表情相當難看。
「公子,老夫年紀已長,但腦袋可還沒有糊塗啊!」
什麼叫做抄家賺錢?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便是那屍骨未寒之能聽了,要化為厲鬼和他們拼命才好!
贏翟聽完這話,卻毫不在意的把玩著扇子反問他:「本公子以前從來不知道左丞相竟然還信這些鬼神之說,那麼,在您看來,那些鬼神之說,有多少是能信的呢?」
這……
若是以往馮去疾是覺不會想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可贏翟將問題拋在了自己面前,她才發現,對於這些問題不是不去想,而是不敢想。
俗話說常做虧心事才怕鬼敲門。他之所以能坐穩左丞相的那個位子,手上也是沾著些不乾淨的東西了。
若是常人在他面前說這般話,馮去疾大可以點一句對方以下犯上,而後再派人把他們丟出府外。
可當他面對的是贏翟時,雖但不敢有那種想法,反而在因為贏翟牽著鼻子走之後,心裡愈發的忐忑。
「臣謹遵公子的吩咐。」
反正左右都逃不過,馮去疾乾脆雙手一攏。任憑贏翟差遣。
這才像點樣子。
贏翟眼底隱約透出一絲滿意。
原本他就是有打算的,只是這其中的話不太好,當著眾人的面講與馮去疾。
於是贏翟將人帶去了書房中。
畢竟要說的事情涉及旁人不能觸碰的秘密,因此書房內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再無旁人,即便是府內的丫鬟,也只能端著托盤乖乖在外頭等候。
於是他們便見到了多年難得一見的景象。
馮去疾信心滿滿的進去,出來的時候神情恍惚,仿佛被人打了一拳。
他飄飄悠悠腳下發軟,好像是沒有腳一樣,一路滑出了門外。
這詭異的模樣,讓不少小丫鬟看了都忍不住打寒顫。
拿著扇子托盤,經過院子的小丫鬟們頻頻朝著那個方向投去視線。
「近來是不是有很多人都來過了?」
「可不是嘛,上回王家小將軍才來不久,現在左丞相又忽然拜訪……」
在安卓府上做事的小丫鬟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能跟在他左右體會那種勾心鬥角的奇妙生活,但是他們的反應力還是超於常人的。
察覺到這其中隱含的危險,這服裝說是人心惶惶也不為過。
「一個個的別在這裡偷懶,快去幹活!」
聽到一聲顯而易見沾滿怒氣的聲音。小丫鬟們頓時被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轉頭繼續手上的活計。
田林是跟隨父親已被人來到滎陽城定居,擁有一塊小地,皮號變全體做主的小官員,也是秦國初見時,他們運氣好,將將踩到了從龍之功,手中的地翻了幾番。
雖然如今都被贏翟收走,但他們手裡捏著的鋪子也不算小。
可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們多年以來已經習慣了那種大手大腳的日子,如今這點流水帳對他們而言,日子過得簡直就是捉襟見肘!
「這便是最好突破的一個地方,」贏翟手中握著一份資料,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同程一輛馬車的馮去疾滿臉不解。
「但是這些人往往將尾巴藏的太深,即便是抓住把柄,那也都只是一些不起眼的蚊子肉而已,四公子您……」
他說著說著,一轉頭就發現贏翟用一種嫌棄無比的目光盯著自己看,聲音頓時就小了下去。
「那丞相覺得應該如何做?放任他們不管,還是先從旁入手,慢慢攻之,讓他們再有一段日子繼續逍遙快活?」
「本公子就是看他們逍遙快活太久了,想讓他們早日常常自己埋下的苦果,才將此事交於你的。」
這句話讓馮去疾根本不敢接。
他想起贏翟不久前將任務交給自己時,他為了能有機會斂財,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
到頭來這才不過兩日的時間,他也只來得及,在昨日將一群官員狐假虎威的敲打了一番,最終也沒炸出太多油水。
「是老夫想差了。」
車廂內陷入短暫的寂靜,然後微微轉頭,卻發現贏翟根本沒有要再搭理自己的意思,只擰著眉毛望向窗外。
「公子,老夫還有一事不明。」
贏翟頭也不回:「問吧。」
「那人你不過是一介草民公子,若有什麼吩咐,只管交給我等來做即可,這樣紆尊降貴不合規矩。」
雖然知道如今馮去疾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有被自己逼迫的成分,但是贏翟聽到這話後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不愧是老一派的帶頭人,雖說如今的馮去疾,看起來處處站在自己這邊,但他本質還是一個墨守成規的性子。
剛才聽他那一番話,贏翟差一點就說出:是因為你辦不好所以我才親自上陣的大實話,好在他話頭到了嘴邊又吞了下去。
「自然是有本公子的用意。」
說話間,贏翟晃了晃手中的東西,紙張在空中摩擦發出兩聲輕響:「左丞相可曾調查過那人的身份?」
這回是馮去疾能回答上的問題,他點點頭倒豆子一般的將所有相關的信息都說了出來。
然而當他滿懷信心的望著贏翟時,卻只等來對方一個古怪的眼神。
「老臣明白了。」
再問下去就是給自己挖墳,適可而止這點道理,馮去疾也還是明白的。
誠如馮去疾所說,贏翟如今要找的那人並無太多本事,甚至無論朝廷還是民間,那個田家的人都十分不起眼,能造成的影響也頂多像是用扇子打出來的風一樣,不足以引起任何注意。
但是東廠的探子偏偏就在這一堆繁瑣無趣的尋常之中,看出了不尋常的地方。
作為一個土地主,在擁有著超乎一般的財產同時,與他人口中評價也是平平無奇的這一點,就足夠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