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被窩以外的地方，全都是遠方

  太陽東升西落，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四九城的街道上，行人急匆匆的出門，急匆匆的回家。

  一轉眼就已經進了臘月，一場小雪過後，寒風就跟刀子差不多，除非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不然沒人願意出門。

  每天早上要起床的時候，許強內心就生出一種感覺來，被窩以外的地方，全都是遠方。

  可現在這個天氣，這個溫度，明顯不適合遠行！

  在被窩裡跟媳婦玩鬧了好一會兒，眼瞅著就要遲到了，許強這才發揮大毅力，從被窩裡出來準備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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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洗漱完了，丈母娘也已經過來開始做早飯，大冬天的，來一碗熱騰騰的粥最合適。

  許強張羅著熬小米粥，丈母娘則去熱二合面饅頭蒸雞蛋。

  小荷荷現在一歲多了，每天早上兩顆蒸水蛋當早餐，胡同巷子裡就沒有比她更白淨的孩子。

  現在上街跟小朋友們摔跤，都能跟一些兩三歲的小朋友打平手了。

  沒過多長時間，老丈人也過來吃早飯了，菜市場在老丈人的經營下，現在已經完全進入正軌，大部分東西也不用許強在系統購買。

  雖然系統的金條少了，但是許強心底反而越來越高興，這說明國家現在越來越好了。

  「昨天下午跟以前的幾個老朋友吃飯，他們都感嘆局勢不太好，有幾個認識的，去年上躥下跳，風頭無二，結果現在家財散盡，不得善終。」

  婁靜齋說到這兒，忍不住的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蕭瑟，甚至隱隱還帶著幾分兔死狐悲。

  許強心頭一動，他穿來的那一年是六零年，現在是六二年年底，馬上就六三年了。

  如果他記得不錯，應該還剩下兩年多……

  不過，像老丈人這些大資本家，現在不少都獻出家產，大力支持國家建設。但是後續沒一個能躲過清算的。

  中醫，也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沒落的。

  以前，他一直以為憑藉自己現在的能力，再努力運作一番，護住老丈人應該還是可以的。

  但是，老丈人今天表現出來的這種擔憂，讓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可能真的護不住老丈人，甚至連媳婦孩子都護不住！

  雖然說，大勢來臨的時候，這片地方完全歸軋鋼廠保衛科管，但是……小兵小將可不管這些。

  現在想想，煌煌大勢之下，就算是四九城那些有頭有臉，跟腳極深的大人物都無法掙扎，他區區一個許強算什麼？

  自從穿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做什麼事情都順順噹噹的，看人看事也總帶著幾分「旁觀者清」的心態，再加上結交了幾個有能量的大人物，讓他整個人都開始有點膨脹了。

  如今聽到老丈人這「家財散盡，不得善忠」這八個字，他的後背忍不住出了一層冷汗。

  從來都是時勢造英雄，而非英雄造時勢。

  這兩年多，他太順了，順的他有點迷失自我了。

  「爸，您有什麼想法？」

  許強放下手裡的筷子，鄭重其事的問了一句。

  婁靜齋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女婿會這麼突然的問自己，忍不住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許強也沒有再說話，吃完飯之後，和老丈人一起出了門上班去了。

  出了四合院，許強朝左右看了看，刻意壓低聲音，緩緩開口：

  「爸，不行就走吧，眼下太亂了，明哲保身才是道理。」

  婁靜齋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扭頭看了女婿一眼：

  「真有這麼嚴重嗎？」

  許強嘆了口氣：「爸，前車之鑑都擺在那兒了，您還看不清楚嗎，出去外頭固然困難，但起碼能活命。」

  「而且，大哥大姐他們現在應該有一定的基礎，你們出去也能有個照應。」

  婁靜齋聽著許強話里的意思，皺著眉問：「曉娥和荷荷也……」

  許強點點頭：「我怕，到時候就算能保住性命，也要吃一番苦頭。」

  婁靜齋重重的嘆了口氣：「再想想，讓我再想想。」

  許強沒有再說話，他知道老丈人並不是看不清楚局勢，而是故土難離，捨不得半輩子的心血啊。

  要知道，出去了一切可都要重新開始了。

  正好也到了巷子口，兩人一個去菜市場，一個去軋鋼廠，各自上班去了。

  去了軋鋼廠，許強到了辦公室，又是日復一日的看文件簽字，當然馬上過年了，工人們的福利也要搞起來。

  有了上次中秋節的經驗，這次他就不用一一上門拜訪，只跟龐少軍打了個招呼，讓他去確認各位領導的時間。

  到時候，一塊兒坐下來吃個飯，一番唇槍舌劍之後，出一個大家都滿意的結果，事情就算完了。

  龐少軍最喜歡做這種事情，各個工廠單位跑下來，大大小小能認識不少人。

  下午回家，許強剛進四合院，發現院子裡不少大姑娘小媳婦往後院走，說是去看劉光福媳婦。

  許強微微一愣，腦子裡又想起了那位居委會專門拉媒保牽的曾幹部。

  這才過去多長時間了，就給光福挑了個合適媳婦了？

  不過，等他進了後院的時候，人家顯然完事兒了，曾幹部率先出了門，身後跟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

  姑娘模樣不錯，個子高挑，扎著兩條麻花辮，笑起來臉頰上有兩個小酒窩。

  跟在小姑娘身後的是劉光福，這貨盯著人家姑娘後背，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後面了。

  然後，光福他媽和劉海中也跟著一塊出來送人。

  曾幹部見到許強，雙眼明顯亮了幾分，快走兩步熱情的跟許強寒暄幾句，這才領著姑娘往外面走。

  這次算是人家姑娘上門相看，要是滿意下一步就該雙方家長見面，商量結婚的事情了。

  從眼下這情況來看，光福這小子估計過年前就能結婚了。

  回到家，老丈人竟然沒有應酬，這會兒正抱著小荷荷在一塊兒玩呢！

  見到許強回來，婁母招呼大家開飯。

  飯桌上，婁靜齋的臉色一直不怎麼好看，飯也沒多吃，婁曉娥看出父親心事重重，就放下筷子問：

  「爸，您是有什麼心事嗎？」

  婁父抬頭看了許強一眼，嘴唇動了動，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許強看老丈人這臉色就知道他想說什麼，當即開口：

  「爸，說吧，這事兒瞞不住。」

  婁靜齋點點頭，當即把這段時間的形勢說出來，最後把目光落在女兒身上：

  「曉娥，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恐怕你跟荷荷要……」

  婁曉娥面色一變，手裡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眼淚「嘩」的一下子就從眼裡落下來：

  「不，我不要……」

  小荷荷看著媽媽突然哭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趕緊伸手去給媽媽擦眼淚，嘴裡還說著：

  「媽媽，不哭，不哭。」

  婁曉娥一把抱住自己女兒，再看看許強，突然感覺心疼的厲害。

  一直沉默吃飯的婁母也放下筷子，重重的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