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參見后妃
2024-05-01 21:16:07
作者: 藤萌萌
晚膳時分,未央宮的蘇玉真公公在合宮外宣旨,應天回來稟告:「小主,傳皇后懿旨,新晉宮嬪於五日後卯時至未央宮景陽殿參見皇后及後宮嬪妃。」
之前來家裡的教導姑姑惜原姑姑說過,只有參見了后妃,才能安排侍寢。這五天權作是讓新晉宮嬪適應宮中起居的。
抹了程太醫給的雪肌玉顏膏,行琬琰臉上消了些腫,此時行琬琰正讓翎舟拿著帕子包了冰塊敷在臉上,聞言,「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第二日和第三日,翎舟從外面打聽到消息,雨軒殿的清貴人衝撞了蘭婕妤,儀元閣的柔貴人和雅嵐殿的丁常在衝撞了容貴妃,都被處罰了。
到第四日的時候,行琬琰的臉已經恢復如初,腿也好了許多。黃昏時分,行琬琰決定出去走走。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行琬琰一路散到了蒹葭池,這裡的荷花好似花期要長一些,走在岸邊,楊柳垂岸,有柳絮被風吹得落在水面上,淡淡荷香在風中飄揚。
順岸走去,行琬琰忽然看見前面有一道身影,扶柳之姿引人垂憐。
走進了行琬琰越發覺得熟悉,那位女子不知在跟身邊婢女說些什麼此時突然轉了過來,待行琬琰看清了臉,不由一喜,「白姐姐!」
那位行琬琰口中的白姐姐穿著一身淡藍色纏枝綠萼流雲紋百褶裙,頭上斜插了一支海棠花富貴釵子,那釵子雕工精細,上頭雕刻的海棠花晶瑩剔透。手腕松松垮垮的搭著一條深色絲帛,端莊嫻靜之極。
澄澈的天空下,她慢慢走來,臉上帶著笑意,眾人只覺得若春曉之花綻放,如中秋之月露顏,四周仿佛有雅樂輕奏,仙雀環飛,渾渾然間,三魂七魄似已被奪去了一半。
她輕輕開口,聲音也是帶著喜意:「未進宮之前就聽聞你也入選了,我心裡還好一陣高興,想著咱們從前的交情進了宮能互相照應。可是進了宮以來凡事諸多,這邊該打點的那邊該拜訪的,場面話不知道說了幾籮筐了,這幾日忙得我都快暈了。況且……想必前幾日發生的事情你也聽說了吧。本不想出門,可沒想到今日這麼巧便遇上了你,可真真是緣分。」
行琬琰搭著白秋文也就是清貴人的手開口道:「姐姐,咱們可真是好久沒見了。原想著進宮一安頓好便去找姐姐,誰曾想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姐姐沒事吧。」行琬琰有些擔憂她,白姐姐一向驕傲之極,想必一定不好受。行琬琰不想她一個人覺得沒面子,也不知道她清不清楚自己的事,索性說了出來。
「原來你也被訓斥了,那你沒事吧,她們可真是囂張!」白秋文立馬擔心地問道。
行琬琰嬌笑道:「我這不是好生生地站在姐姐面前嗎。再說了,今日碰上了姐姐,我可真高興。」
白秋文是從一品吏部尚書白則正之女,白府之前的宅子與行府對街,兩人是從小到大的玩伴,後來因皇上賜了新宅子,白大人一家搬去新宅,加之隨著年紀變大家裡母親不許出門,兩人便很少相見了。
白秋文嫣然一笑,「我今日也高興得很。對了,你如今在那個宮裡,我如今住在雨軒殿,皇上賜我為清貴人。你呢?」
兩人聊了一些近況,行琬琰見白秋文眉間總有一絲惆悵,不禁問了出來:「姐姐,為何我總覺得你像是有心事的樣子呢,眉頭都要皺成川字眉了。」
「好啊,這麼久不見,竟敢調笑你姐姐我了。」白秋文作勢要打行琬琰,行琬琰閃身躲過,白秋文自嘲一笑,「沒想到被你看出來了。」
「這話我可只跟你說,你可要別告訴了別人。」
行琬琰輕搖這白秋文的臂膀,「放心吧,我跟你是什麼關係,一定不會讓別人知曉的。」隨即示意婢女們都走遠一些。
原來白秋文三年前,因放風箏遇到了一個男子,當時那個男子穿著雨過天青色繡著青竹的布衣,眉眼溫潤,頭髮一半用玉冠束起一半披在肩上,又顯出幾絲風流,氣宇不凡。
憑著白秋文的樣貌,行琬琰可以想到當時男子定也是在心中驚為天人。兩人從此一見鍾情,常常書信往來,不想有一日卻東窗事發,白秋文的父親知道了這件事,那男子原來是投靠在白大人門下的寒門士子,白大人自然不允許女兒下嫁給一個無名無分之輩,立刻將那男子趕出了白家,又命人嚴加看管白秋文,不許她邁出房門半步。
不過白秋文既然認準了那男子,自然不會輕易放棄他。直至半年前,白大人突然拿了一張書信過來。白秋文一看立刻便渾身癱軟,泣不成聲,從此一直躺在床上,養了好幾個月。
那張書信是那名男子的遺書,的確親筆無疑。上面寫著他這一次執行任務凶多吉少,若是不幸身亡,請將這封信轉交給白家,上面還寫了白秋文親啟。
之後白大人命白秋文參加選秀,後來白秋文被選上,便成了清貴人。
行琬琰聽完後,一時枉然。「姐姐。既然已經過去了,便讓它過去吧,抓緊現在豈不更好?」
白秋文搖頭,「行琬琰,你不懂,你沒愛過,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他走了那段日子,我還在想,這樣便好,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不想……,致遠……」
白秋文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在此刻傾巢而出,卻又因是在後宮,只能忍著輕聲啜泣。
「姐姐,聽妹妹一句勸,他已經不在了,再掛念只能徒增傷悲。眼下你所要做的就是爭得皇上的寵愛,並牢牢抓住皇上,唯有他才可以幫你解決日後困境,助你行家榮耀長存。明日參見后妃便可侍寢了,萬一皇上召見你,你可別在皇上面前出了什麼岔子,這可是大罪!」
白秋文聽了這話,雖知道是為了自己好,卻仍有些壓抑不住,「我不想,我生是致遠的人,死是致遠的鬼!……
妹妹說的我都明白,只是總不能完全放下,也許,也許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吧。宮中孤單,幸好有妹妹與我在一起。」
行琬琰拍著白秋文的背,「你我是姐妹,在這後宮中互相扶持是應該的。」
見白秋文啜泣聲越來越小,以為白秋文有些想通了,又道:「姐姐放心,以姐姐天人之姿,即使在這後宮佳麗中也是數一數二的,相信皇上只要見過姐姐,定念念不忘,等姐姐盛寵漸濃的時候,前幾日的面子也可以找回來了。」
白秋文知道行琬琰是專門說好話討自己歡心,卻有些鬱鬱寡歡,「但願……借妹妹吉言吧。」白秋文知道,那個人,此生必定牢牢釘在心上,不會有絲毫動搖。至於盛寵,本來,那也不是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