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故人戲（五）

  吃過早膳，蘇意破天荒的沒有繼續留在茶歇，而是抱著三寶跟著顧憫之回到了首輔官邸之中。

  「不用過去老宅那邊嗎？」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蘇意問著顧憫之。

  「沒什麼，老太太不是不願意我們去打擾，那就如了她的願了！」

  顧憫之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示意她不用擔心這件事。

  「好。」

  她也不過是想著不要讓事情鬧得那麼難看，不過既然他自己都這麼說了，那老宅那邊還真就不用放在心上了。反正，老太太不是什麼好相與的，當初鬧了那麼一出，還指不定會有什麼事等著呢！

  ……

  夜，兩個人在顧家幾乎待了一整天，直到過了酉時才算是離開回到茶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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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們回來的時候，一個身影已經等在了那裡。

  「我說，你們不是讓小爺過來嘛！怎麼你們自己還不在了！」

  商洛就靠在門板上，和昨天商舞在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完全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狀態。

  「小孩，沒人告訴你，求別人做事需要拿出一個好態度嗎？」蘇意本來想要伸手拍一下他的腦袋，但是被他一下給躲開了。

  不過蘇意也不惱，只是笑笑收回手，上前打開了茶歇的大門。

  「你們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身份？」

  坐定，商洛忽然就問道。

  「你覺得你自己隱藏的很高明？」蘇意反問：「要真是這樣，你為什麼要攔著她來茶歇？說到底，還是怕這了這兒之後可能會暴露身份吧！」

  「那你們為什麼沒有告訴她？」

  他有些遲疑，卻還是問出了這個從昨天就想要問出的問題。

  「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我們又不是什麼多管閒事的人。」蘇意一副自己嫌累的樣子：「再說了，手裡如果沒有什麼能夠抓住你的把柄，又怎麼能夠讓你乖乖的來到這裡呢？」

  「你利用我！」

  商洛似乎對於這個很敏感，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你放心，我們對你這種年幼的妖怪沒有興趣。」顧憫之連正眼都不給他一個：「如果不是看在你身上的味道還有些熟悉，估計昨晚你們連茶歇的門都進不來。」

  「確實，既然你這樣牴觸茶歇，應當知道茶歇實際上只是為了接待遊魂的。我們不跟活人做生意，當然，也不跟小妖怪做生意！」

  蘇意在一邊點點頭，然後又在商洛心上補了一刀。

  「你們！說到底不還是看上了我的身份了！」

  他哼了一聲，他們倆的話怎麼聽都像是知道他的身份之後才計劃了之後的一切。

  「我說小孩，就算是你爹來了也不敢輕易說這麼句話。要不是看你年紀小，你覺得你真能走進這扇門？」

  蘇意冷哼一聲，雖然喜歡這傢伙的小脾氣。但是這不代表她喜歡拎不清的，到了現在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這種妖怪，怎麼成為未來的上古神獸。

  是的，商洛，其實壓根不是人。

  他的本體，應當是一隻剛剛成年的白澤、

  「你，認識我爹？」

  他警惕的看著蘇意，似乎在確定這女人說的到底是不是事實。

  「昊天要是知道自己兒子出來一趟，連姓氏名字都改了，估計得氣的找北方玄武好好打上一架！」

  這話一說，商洛臉色一變。

  是了，這女人一定是認識他爹了！

  雖然都是神獸，但是除了鎮守四方的那四位是出了名的關係好之外，其餘的神獸並沒有留在外面過多的消息。更不要說知道誰跟誰是能打架的關係了，能夠知道這些，就證明是真的關係不錯。

  「你，你！」他忽然一下子就像沒有了之前那種精氣神：「你能不能別告訴我爹，我在這裡。」

  「離家出走？」

  蘇意笑的若有深意，沒想到這小孩居然是這麼跑到人間的。倒也不知道他爹那個暴脾氣知道這事之後，能不能卸了他一條腿。

  「嗯！」他點點頭：「我已經是一頭成年的獸了，憑什麼我還是得像個小孩子一樣被他們看著管著呀！」

  「有道理！」蘇意倒是罕見的順著他的意思在說：「男子漢嘛，確實應該好好出來闖蕩，你這個決定我支持！」

  「所以，你是答應不會把我交給我爹了？」

  商洛眼睛一亮，似乎在蘇意的話裡面聽到了什麼自己想要的信息。

  「小孩，按禮節你應該叫我姑奶奶，按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姑姑。再這麼沒大沒小的，當心我現在就把你綁到你爹哪兒去！」蘇意突然眼睛一瞪，威脅道：「不過，你想讓我幫你保密，總要告訴我你到底來人間幹嘛來了吧？還有，你跟昨天那個凡人是什麼關係？」

  看著小孩的緊張勁，怕是這女人對他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那是我的救命恩人，姑姑，我想報恩。」

  「報恩？」

  蘇意不明白，一個神獸什麼時候需要對一個凡人報恩了。更何況，她沒有在那個女人頭上看見相應的大功德，應該是這人命里沒有跟瑞獸有關的命格。

  「嗯。」商洛點頭：「所以姑姑，你能不能幫不幫我！我想讓她好好的，她這樣天天被夢魘折磨，實在太痛苦了，但是我什麼原因都找不到，什麼都不能做。」

  「小孩，我跟他，和你爹都是幾萬年的老相識了。所以我必須要告訴你，有時候恩情和因緣都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事情，如果你今日這話出口，我們之間就無形的被天道束縛。早晚，這一切需要你自己去償還的，如果是這樣，你還願意嗎？」

  蘇意想了想，還是非常鄭重的問了一句。

  就憑昊天幾萬年前幫了她，這事她也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孩子還小，不懂事，但是她不是。

  「姑姑，我今年已經七百歲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有的代價我也願意接受。」

  他深呼了一口氣，然後臉上浮現出一種和剛剛完全不同的老成。

  「你看？」蘇意一時間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她看向顧憫之，似乎在尋求一個答案。

  「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他既然做了選擇，結局就已經註定了。」顧憫之朝著她點點頭，看樣子是贊成商洛說的話的。

  「好吧！」蘇意也只能嘆了口氣：「小孩，說說吧，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