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恨生（完）

  空白的那張紙隨著林樂聲的聲音落下，瞬間被字跡填滿。

  「簽吧！」

  將剛剛那根筆重新遞給林樂聲，蘇意指了指那張新鮮出爐的契約。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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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工整整的簽好自己的名字，蘇意的袖子再次揮了一下，兩張契約隨之消失。

  「花，可以給我們了？」

  斯城看著不遠處已經帶著往生花回來的顧憫之，轉頭問向蘇意。他已經逗留了太久，如果不再快一點，可能就算是回到陰間，去往三生河畔也會在靈魂之上留下難以恢復的傷害。

  「可以。」蘇意點點頭，顧憫之見狀剛要出手，卻聽她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還有最後一件是需要確認一下。林樂聲，你說話的能力是先天不足，命中注定的，但是因為斯城的執念讓你能夠開口，這本身就已經違背了天地之間的規則。所以再次往生，你開口說話的能力依然會被剝奪，這是你的命數，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你應該經歷的。所以，你真的考慮好了嗎，你要知道，這花一旦拿在手裡一切可就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天道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和事鑽了空子，林樂聲多得的，就只能加倍的還回去。

  「那我，是以後每一輩子都不能說話了嗎？」

  已經伸出去的兩雙手一下子頓在半空，良久，林樂聲才輕輕地問著。

  「誰知道呢，如果有一天上天默認了你已經將改變的軌跡盡數補償回去了，也許就會改寫你的命運。」蘇意聳聳肩膀。

  這件事到底要多久，她也不知道。

  她能夠掌握地府無限的規則，知道人間無數的立法，但唯獨沒辦法左右天道分毫。法則兩個字，就像是壓在所有人鬼神身上的枷鎖，沒有蹤跡但永不會被忽略。

  「我知道了。」咬著下唇，林樂聲似乎是在做一個激烈的爭鬥，而斯城就在身邊看著她什麼都沒說。

  這是她的命運，既然兩個人已經選擇了一條向新的路，一切都應該重新握在自己的手上。他不能，也不可以左右她的決定。

  「你想好了嗎？」

  眼看著天就要亮了，蘇意出聲催促道。

  「我想好了！」終於，林樂聲抬起頭，像是做了一個什麼重大的決定一般：「我，願意。」

  既然是命中注定，她就必須要去面對。如果真的沒有辦法踏出這樣一步，就當做自己從來都沒有知道過這些事，像是一個真的投胎的不知道自己命運的靈魂那樣，去面對未知的下一世。

  「希望，你們來世能夠像你們願望里的樣子。」

  蘇意從顧憫之那兒接過東西，兩朵花在她的手裡變幻成兩束紅光鑽進兩隻鬼魂的身體，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一個不起眼的印記。

  「謝謝你！」

  林樂聲看著蘇意，忽然覺得有種酸澀的感覺，可是她是鬼啊，沒有辦法哭泣，只能直直的望著。

  「顧大人，送他們離開吧！」

  她的任務已經結束，剩下的，就是屬於顧憫之的部分了。

  「交給我吧！」說完，又看向那兩個明顯被一種紅光籠罩的人：「雖然你們是茶歇的客人，手中有往生花。但是私自逗留和涉及禁術，這兩點你們還是要好好的跟那邊解釋清楚的！」

  說完，便快速翻動手指掐出一連串的指決，召喚出通往陰間的路。

  等到顧憫之再次回到茶歇，已經還差一個時辰就要到他變回白天那一半的時間了。

  「你怎麼又回來了？」

  蘇意好不容易送走了這群大爺們，結果回頭看見顧憫之又回來了，眉眼一下子就塌了下來。

  「他們倆的事雖然結束了，但是咱們不行啊！」

  「咱們什麼事啊？」

  蘇意眼睛都瞪大了，這狗男人這話，也太有問題了吧！

  「禁術，那個消失的女人，哪一個不是需要繼續追查的！」顧憫之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說著，但是在反應過來蘇意古怪的臉色之後忽然停住：「蘇掌柜，這是又想到不該想的地方去了？我覺得，現在應該是我擔心有人對我有所企圖吧！畢竟，接二連三腦補的也不是我。」

  「顧憫之，說正事呢，你！」忽然被點破心中所想，蘇意不禁覺得有些尷尬：「不過你還有臉說我？你聽聽你自己的說的話，說正事就說正事，什麼叫咱們倆的事？」

  「可不就是咱們倆的事！要不然，你打算把誰拖進來一起處理？那隻傻貓嗎？」

  說完，顧憫之還看了一眼在旁邊裝睡的三寶。

  這傢伙哪兒都不錯，就是太黏著她了。當然，膽子也不大！

  「不是，你說事就說事，這樣搞貓身攻擊，小心三寶抓你！」

  「他不敢！」

  顧憫之輕蔑的看了一眼那小東西，然後十分肯定的說了一句。

  「……」

  行吧，他贏了！

  蘇意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三寶，誰能想到這個平時嘴裡發勇鬥狠的肥貓內里就是個膽小鬼呢！更別提，這次讓他面對的是顧憫之這個大佛。

  每每這種時候，她都覺得三寶就是見了貓的耗子！

  「那個，關於這件事你有什麼想說的？交手太少了，除了能夠看出來那女人身法不正流之外，沒有什麼大的收穫。」

  冷場了半天，蘇意虛咳一下，然後這才坐起身仔細的分析著整件事裡面關於那個女人的部分。

  「但至少我們能得到一個信息，能拿得出破陣符的人想來不會是簡單人物。不過看她的實力，那符和下了禁術的應該都不是她。那，想要在地府之中找一個有這樣實力而且最近還受了內傷的人，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你就那麼肯定那個人一定在地府？」

  蘇意表示，這個人不見得就是他們身邊或者接觸過的人。

  「承天印是地府的東西，對那東西感興趣的多半都是地府之中的人！」顧憫之拿出那方吊墜：「這件事就先交給我，不過那人顯然還對你有些企圖，在事情有眉目之前，你都要小心！」

  「我知道了！」蘇意看了看天色：「你快走吧，天要亮了！」

  ……

  在遇見你之前，我從未怨過出身；在遇見你之後，我寧願自己從一開始就是那個琴匠；

  即使卑微，卻能肆無忌憚的愛你；

  如果有來生，希望我們再次相遇，那時候再不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