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恨生（三十三）

  「讓她能夠說話？」

  

  蘇意仔細的的思緒一下子頓住，然後這幾天每一個人說的每一句話在她腦海里瘋狂回溯。林樂聲突然的開口說話，那個看起來沒有邏輯的方子，還有每一種說法。

  如果方子根本就不是沒有邏輯，而是將整個順序顛倒過來呢？

  讓那個念頭成為斯城死後的執念，因為斯城沒有想到過自己真的會活不過來，所以就算是他瀕死的那一刻對於林樂聲是釋然的。但是，他的心裡還是會有巨大的怨氣，就是因為這樣的怨氣才能夠支撐他的執念起到作用。

  所以，林樂聲忽然就能說話了。

  那是不是也就能解釋，為什麼這一切變故都是出現在事情發生的三年之後。因為斯城選擇離開，執念的力量逐漸消散歸於虛無，那加注在林樂聲身上的一切就會消失。她還是那個先天不足不能言語的南府名姝，一輩子都要頂著這種無法說話的狀態活下去。這，是她不能接受的。

  「除此之外，我不相信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忽然就能開口說話。就算是斯城用自己的死，也不能逆天改命，能夠讓天道都跟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只有大怨之魂的執念。」

  死前含冤者，為大怨之魂。

  顧憫之似乎很肯定，像是這樣的情況他們幾乎每一次都會遇見，只不過這一次他們被那些亂七八糟的消息先入為主導致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切。

  「你就那麼確定，他對你的愛真的這麼深，能夠在死後連執念都是為了你能開口說話！」

  蘇意冷笑一聲，看著林樂聲的眼神充滿著一種冷冽的審視。

  「你都看見了，事實擺在這裡。」林樂聲的神色從最開始的慌張忽然放鬆了下來，一種秘密被戳破之後的輕鬆讓她感覺到了這三年都不曾有的愉悅：「喜歡，不就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嗎？更何況，從始至終我都沒有逼著他做什麼，一切都是他自願的！」

  「就連根本沒有假死藥也是他自願的？林樂聲，我說你這個小姑娘既然將事情做在那裡就別撿好聽的說了，人都被你算計的三年不能入輪迴，你還覺得是他活該？」

  蘇意沒有經歷過情愛，但是不妨礙她看過無數的痴男怨女。相愛相殺有之，為了彼此放手的也有，成全對方的更是不少。但像是這種算計著別人，還滿口的為愛就該奉獻的嘴臉她還是頭一回看見。

  這種感覺，莫名的就讓她覺得噁心！愛這個字，不應該這麼被玷污了！

  「那也是他先騙我的！如果我不出手，你說三年前死的那個會不會就是我了！」林樂聲像是對於蘇意的嘲諷很鄙夷一般，她像是看白痴一樣看著她：「你從沒有經歷過像我這樣的絕望，也不會知道我為什麼選擇做這一切！像你這種人，與天同壽，只會用那種高高在上的嘴臉來嘲諷我們，最後施捨一點根本就不值錢的同情！你覺得自己很偉大？其實在我眼裡，道貌岸然的讓人噁心！」

  像是觸發了什麼關竅一般，林樂聲整個人都陷入到了一種癲狂的狀態。如果不是礙於這兩個人的武力，估計她現在已經撲了上來。

  「與天同壽？你以為是什麼好事嗎？萬年的孤寂遠遠不是你等凡人能夠體會，就像是你這種格局的人只能夠一輩子困在小情小愛之中，甚至連跳出來看一眼都做不到。不，也許還更不堪，因為你這一輩子都只是局限在了自己的那點認知之中！」蘇意眼看著她的歇斯底里，像是在看什麼並不精彩的雜耍：「林樂聲，如果你知道你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絕對不會這樣肆無忌憚的說出這樣的話。」

  這一刻，蘇意從未如此堅定的相信斯城的話。

  那個男人的愛從來都是放在心裡，哪怕是已經變成了靈魂，也能夠從任何一個舉動中透露出來。而這個一直都是被愛著的女人，也許從最開始是天真善良的，但是到了最後也不過是一個一味索取的貪得無厭的討厭鬼。

  「你懂什麼！」

  林樂聲一怔，然後那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她，一字一頓。

  「你就那麼不相信他？就算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也不願意相信自己寧願和家裡鬧翻也要相隨的愛人？」蘇意絲毫不懼怕這種詭異的場景：「別跟我說什麼你親眼看見了，也許第一次你確實跟他證實了這一切。但是第二次呢？你怎麼就知道他是真的沒有放棄自己的計劃，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為你們的未來努力！林樂聲，你必須承認，你壓根就沒有心，不然像是斯城那樣濃烈的感情你不可能感受不到。」

  「我！」

  女人一時語塞，忽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反駁蘇意一樣。

  「事情已成定局，孰對孰錯已經不重要了。」顧憫之像是看出了蘇意眼睛裡的憤怒，他敲了敲桌面：「現在的問題是搞清楚，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從這人提供的方法上面來看，絕對是對地府非常了解的人，熟悉一切規則。只不過，我想不通他們倆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讓這樣一個人物忽然間就盯上了他們兩個。」

  「還有一個問題，那個女人間接地指引了林樂聲來到京城找到茶歇。」蘇意忽然想到剛剛問林樂聲的問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不是連最後對我的誣陷也是那個女人的主意？但是我想不明白，就算是你想要阻止斯城改變心意，但也不至於搭上自己的性命啊！」

  事情到這兒，前因已經差不多捋順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林樂聲自己誤會了斯城，布下了這樣一個驚天的騙局。

  但是，她自己為什麼要死呢？

  而且，還是選擇了這樣一個方法，讓現在的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連轉生都做不到！

  「你們以為我是真的想死嗎？」說到這個，林樂聲的反應更加癲狂：「是那個女人逼著我，是她害得我！是她，都是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