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恨生（三十一）

  林樂聲像是努力想讓自己表現的不要那麼害怕，但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她現在的情緒。

  「那些東西都……」

  「看樣子我來晚了！」

  顧憫之遠遠的走過來，神色看不出什麼異常。

  其實他早就到了這一邊，只不過眼睜睜的看著蘇意虛空飛出的絲線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那種心裡的東西頃刻崩塌的感覺，很奇妙，他必須要好好的適應一下。

  只不過，有些遺憾的就是，距離有些遠他只能隱約的看見發生了什麼卻聽不到她們的對話。

  「不晚，正好幫我把她搬回去！」

  沒有順著剛剛沒說完的話繼續，蘇意只是隨意的指了指地上的女人。

  

  她還正發愁怎麼把這屍體弄進去，現在不要錢的勞力來了，不用白不用！

  「她，就不能自己走？」

  顧憫之看了看蘇意，又看了看林樂聲，僵了好一會兒才有些不確定的問著。

  「跑了怎麼辦？費了力氣抓回來的，我可不想再追著她跑一次了！」蘇意翻了個白眼，似乎對這種需要出手的事情很是厭惡：「不然大人跟我過來做什麼，難不成就是打算看個熱鬧？」

  「我！」顧憫之生平第一次被噎的想要罵聲髒話：「這就是丟了的那具屍體？」

  認命的彎下腰，將自己的披風墊在中間，他這才將那有些冰涼的已經不能叫做人的身體抱起來。

  「是！」

  「那她怎麼？這算是什麼，附身？還是還魂？」

  反正這個手感摸起來，怎麼也不算是個活人吧！

  「她這個情況，應該算是活死人。」蘇意思考了一下，似乎對林樂聲現在這個狀態也沒有一個很好的界定：「她的魂像是死之後又被人硬塞回去的，不過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我暫時也說不太清楚。想知道答案，你總要把人帶進去我們再仔細說呀！」

  「……」

  顧憫之沒有再繼續說話，只是沉默著將人背到了茶歇門口。

  敲了門，那個長相絕色的小廝出來開了門，一看見是他抱著那具屍體似乎是一個激靈，隨後便曲著膝將屍體接了過去。

  「三兒，我說你可真是！」

  走在顧憫之身後的蘇意看著三寶這近乎於獻媚的做法，不由得一陣扶額。

  「掌柜，顧大人堂堂首輔閣老，你就讓人家幫你搬這東西？」三寶一臉鄙夷，顯然對蘇意這話表示不敢苟同：「這種粗活，還是交給我吧！」

  他們家主子能天不怕地不怕，他不行啊！

  那位判官大人可是個六親不認的主，到時候雖然不能扒了他的皮，但是決計也不會讓他好過的。

  「多謝！」

  身上的重量瞬間消失，顧憫之本來已經黑透的表情似乎有了些緩和。只見他先是往回走了幾步，將剛剛隔離在他們之間的披風整個扔了出去，然後熟悉的掏出一張乾淨的手帕將自己的手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又將手帕扔在了和披風一處的地方。

  等到做完了這一切，他才在蘇意的身邊找到了一個位置坐下，等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

  「大人客氣了，客氣了！」

  三寶被這樣客套的顧憫之弄得有些惶恐，趕忙擺了擺手。

  「行了三兒！」蘇意覺得自己實在是看不下去這隻傻貓了：「那屋那個怎麼樣？」

  「好著呢，放心吧！」三寶給了一個讓蘇意放心的眼神。

  結界是蘇意親手設的，他又一直都在屋子外面壓著，再加上茶歇本來的陣法。就算是十殿閻羅親自過來也要好好費一番功夫才能將這個鬼帶走，更別提現在還是青天白日，他們的實力都被不同程度的削減了。

  「得！」蘇意放下了心，自然的拿起鼻煙壺癱在貴妃榻里，但在餘光瞥到顧憫之的時候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忽然坐直了身子：「說說吧，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一邊收回林樂聲身上的紅絲，一邊在心裡後怕。

  還真是不能在白天跟顧憫之有太多接觸啊！一不小心就忘了，這位壓根就跟這些光怪陸離沒有什麼關係，就算她的人設崩了也不能崩的這麼徹底。

  「你想讓我說點什麼？」

  林樂聲抬頭，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不想如了蘇意的願。

  「說什麼？說說從一開始你來京城究竟是為了什麼？說是過來散心，應該是騙我的吧！」蘇意的手指有意無意的扣著桌面，在這有些寂靜的屋子裡顯得各位的清晰滲人：「我一直以為是由於斯城的關係，讓你冥冥之中進入到了茶歇。但是現在想想，好像又不是這個樣子。」

  從最開始，林樂聲應該就在騙她。

  她的預謀應該早在殺了斯城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只不過為什麼時隔三年才繼續下去呢？難不成，就僅僅是因為斯城動了要離開的念頭？

  「所以你不也是騙了我？明明知道我身邊跟著什麼，你還是告訴我要遵從心裡的想法，相信他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林樂聲梗著脖子，一副蘇意才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的樣子。

  「林樂聲，我就是個賣花的，至少你見到的我就是個賣花的。你覺得，我應該告訴你什麼消息才算是沒騙你呢？再說，我告訴你他不會回來了，也不算是騙你吧！離開是他的選擇，既然你都不願意放手，當年又何必騙他吃下那藥，親手殺了他呢！」

  「你知道？你都知道！」最後的幾句話像是敏銳的刺痛了林樂聲的神經，她瘋了一樣從原地彈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蘇意：「不可能，不可能的！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些事，你為什麼會知道！你在騙我，對不對？」

  「是不是騙你還有意義嗎？難道現在不是，你已經承認了，斯城就是你殺的嗎？」蘇意攤著雙手，一副真相已經被她親口承認了的樣子：「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假死藥，你也沒有打算要將你的計劃進行下去吧！從始至終，不，從那張方子開始你就在欺騙他！」

  隨著蘇意每一個字的出現，林樂聲身體的搖晃就更加劇烈。

  到了最後，她癱坐在地上，臉上都是悲憤。

  「可，是他先騙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