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即便那已經不再是她

  地動山搖，天空似乎也一下子失去了光。

  數不清的走獸們尖叫著從山林中狂奔而出，大大小小的飛鳥更是烏雲一般遮天蔽日。

  這是徒太山災難的降臨！

  「怎麼辦！現在到底要怎麼辦！」

  苗仙呈黑貓的樣子在屋頂上走來走去，尾巴尖不住煩躁的甩著，「我們難道就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

  這片養育了她和眾多生靈的山和地，自己真的無能為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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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好不甘心！

  「唉……」

  黃唯生這會兒倒是個老頭模樣，他嘆了口氣渾身上下摸索著，最後找出來一隻皺巴巴的煙盒，而裡面也僅剩下兩支煙了。

  他全都抽了出來，一根叼在自己嘴裡，另一根沖灰蒼遞了遞，「要嗎？」

  灰蒼繃著臉接過來，神情複雜和手裡的煙對視。

  『吧嗒』！

  黃唯生自己點燃了煙 吸上一大口，仿佛這樣就能把絕望和無力都消滅似的，煙氣又徐徐地吐出來，「以高人那種無法企及的能力都沒辦法，咱們……大概就只能陪著這座山到最後吧？」

  反正，所有的普通人都已經被轉移了。

  他們的一切，都是因這座山、這片地而來。

  而他們作為所謂的『仙』受人香火膜拜，就算是死，他們也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死在這裡，因為——

  他們的一切，都是因這座山、這片地而來。

  應該的。

  『啾』！

  一聲清唳的鳴叫陡然傳來，似高似遠的虛幻縹緲，卻又仙音繞耳般清晰可聞。

  黃唯生他們齊齊朝空中看去。

  青色的流光柔和又耀眼，一閃過後便是兩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酆都和畢方。

  而黃唯生被驚得頓時倒退了兩步差點從房頂上甩下去，嘴裡始終就蹦著一個字，「高……高……！」

  這是怎麼回事！

  明明還是一樣的容貌，可這氣勢和眼神竟如此陌生！

  高不可攀令人只想膜拜！

  「她不是。」

  灰蒼皺著眉頭足足端詳了兩分鐘，眼神格外莫名的說道，「絕對不是。」

  而苗仙歪著頭，尾巴一搖一晃走到酆都面前，眸子眯成一條線正想要問什麼時先前那隻小奶貓卻躥了上來。

  仿佛是不知世事的孩童一般，它順著酆都長長地衣擺向上爬。

  「你這孩子！」

  苗仙心裡頓時驚慌，貓是最警覺的動作，自然也分辨得出面前之人與先前截然不同。

  可這小傢伙卻怎麼完全分不清呢！

  「無妨。」

  清冷的聲音響起，酆都的手指輕輕一抬，那小奶貓就緩緩飄浮著到了她的掌心。

  而那散發著神聖氣息的眼睛裡也仿佛終於有了一絲情緒。

  是憐愛。

  仿佛母親對孩子，老師對學生，神對這世間……

  而天空又一次出現了黑色的旋渦。

  「此番事情，吾必斬草除根。」

  酆都抬起頭看著天空，聲音聽起來平淡無波卻又仿佛睥睨出無盡的威嚴和冷意。

  而黃唯生仿佛終於緩過神來似的，卻聲音有些顫抖，「那高人她……」

  「吾名酆都。」

  酆都將目光轉向他，語調是那麼的平靜卻又仿佛那麼的無情，「吾即是她，而她，乃吾的一部分。」

  黃唯生雙腿一軟跪在屋瓦上，「您是……酆都大帝？」

  苗仙和灰蒼也瞬間一臉不可置信。

  但本能地，他們身子顫抖了一下隨即也不由自主地後退低頭，與酆都保持著距離。

  這是應有的禮數。

  只不過，酆都卻並沒有回答。

  她那雙隱隱映出幽深藍芒的眼睛掃視著這些人，一道極其不明的光色飛快閃過。

  『轟隆轟隆』！

  遠處傳來劇烈的聲響，而畢方立刻化為原身飛了起來，「吾主，地面開始塌陷了！」

  「嗯。」

  酆都淡淡點頭，「汝等，留在這裡不可接近。」

  說吧，整個人就直接化作一道藍光消失，畢方也應聲飛走。

  而黃唯生此刻就仿佛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失魂落魄，眼前不斷浮現的全是那少女邪肆張狂的目光和戲謔笑意。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

  灰蒼看了一眼徒太山的方向說道，「但是，她可能出事了。」

  「這還用得著說？！」

  苗仙跳起來，「酆都大帝剛才不都講了，她是大帝的一部分，一部分是什麼意思你不懂還是我不懂？！」

  連她自己都不覺，聲音里竟是又氣又悲。

  明明，和那個手段乖張的少女認識時間也並不長，甚至見面都不超過三次，可自己就是打心眼兒喜歡！

  甚至她想著，要是能解決這次徒太山的危機一定要大擺十天流水席！

  讓整座山上的動物都出來膜拜！

  可現在……

  「你們在這兒吧。」

  黃唯生突然站了起來低著頭說道，「老朽得去幫幫忙，高人為了咱們……連命都丟了，要是只在這裡等著，老朽怕死了以後沒臉。」

  即便，那已經不再是她了！

  「算我一個！」

  苗仙立刻跳上了他的肩膀，「奶奶的，咱們貓這一族就沒有坐吃等死的！」

  灰蒼沒有說話，只是將黃唯生給的那隻煙遞迴來。

  黃唯生有些不明其意看著他。

  灰蒼臉上閃過像是無語一般的神情，開口說道，「等完事了再給我。」

  屆時，便是慶祝。

  「行！」

  黃唯生趕緊接過來又塞回了皺巴巴的煙盒裡，眉開眼笑地說道，「到時候，這可就是喜煙了！」

  *

  此時的徒太山已經不再高聳入雲。

  僅僅這一會兒的時間，整個山體竟然向下沉了好幾百米，周圍也已經全部變成塌陷的大坑！

  並且，山體的下沉還在繼續，速度越來越快。

  酆都站在半空中看著那些仍在不斷擴大面積的大坑，眉頭用力皺了起來。

  無數的黑氣就從這些坑裡冒出來。

  就仿佛有意識一般，黑氣像是纖細的女人胳膊，又像是包藏禍心的章魚觸手，一絲絲一掛掛的朝著酆都和畢方飄來。

  然後，將他們全部都拉下去。

  「吾主，看來封印已經幾乎起不到什麼作用，她要出世了。」

  畢方說道。

  「是。」

  酆都眸色低垂，人也徐徐朝下落著，「如此，吾也該幫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