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過是苟延殘喘

  令墨騫本就體弱，下手的侍衛又每一個都身強力壯，不過短短時間，令墨騫就趴在地上動也不動。

  辛漠洲站在一旁靜靜看著，眼底波瀾不起。

  添景帝這一出何嘗不是做給他看的？

  添景帝不相信他會這麼巧找到令墨騫。

  「令墨騫，朕給你一次機會，說說你是怎麼從西域到桃源鎮的？」

  一身明黃龍袍的添景帝把玩著通體翠綠的玉扳指，眼神陰鬱壓迫。

  

  「皇上，罪犯暈了。」

  侍衛踢了令墨騫一腳，見他沒有任何反應。

  「冷水澆醒。」

  添景帝話落，不一會，嘩啦一盆冷水潑在了令墨騫頭上。

  「說吧。」

  添景帝眼角餘光掃了眼辛漠洲。

  辛漠洲垂眸不語。

  他現在是說多錯多，不如靜觀其變。

  令墨騫已經醒來，臉色慘白如紙。

  「回……回皇上，那天夜裡，有殺手來襲，在殺手來之前，我做了一個夢。夢到姑姑渾身是血擋在我面前，她讓我馬山離開，我自噩夢中驚醒，姑姑就不見了。」

  轟！

  令墨騫斷斷續續的敘述著，添景帝的氣場瞬間沉了下來。

  辛漠洲心下一寒，也不由自主跪了下來。

  他倒是想過，此次進宮凶多吉少，皇上沒這麼輕易相信他的，卻沒料到，令墨騫孤注一擲的想用令皇后說事。

  整個皇宮，人人都知道，令皇后是皇上最大的禁忌。

  「放肆！」添景帝聲音威嚴，一眾侍衛也呼啦跪了一地。

  「皇……皇上，罪人令墨騫命不久矣，原本也不想再跑了，這麼多年都安心住在西域不毛之地，再加上體弱多病，我也累了，可在西域這些年，時常都能夢到姑姑，她說我是令家最後的血脈，殊不知，我算什麼最後的血脈？不過是苟延殘喘！」

  令墨騫說完，嗤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人就暈了過去。

  「快救他！」

  有那麼一瞬間，添景帝看到努力抬起頭看向他的令墨騫，像極了令皇后。

  令家的人文武雙全，哪怕是女兒家，也是巾幗不讓鬚眉。

  可令家也是她心頭的一根刺。

  隨著添景帝話落，立刻有御醫進了大殿，一番詳細把脈之後，御醫臉色灰白。

  「回……回皇上，罪犯令墨騫身中劇毒，新毒舊毒累加，多則三五年光景，少則半年。」

  御醫說完一直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出一聲。

  添景帝臉上的表情變了好幾變。

  趴在地上的令墨騫已經醒了，依舊裝著昏迷。

  他在賭。

  賭自己是個廢人，添景帝會留下他這條命。

  賭添景帝心中還念著一絲絲與令皇后昔日情誼。

  賭添景帝因為貴妃和皇后之爭，想要利用他來吸引火力，鞏固自己的權利。

  「令墨騫，你還有什麼話說？」

  添景帝起身來到令墨騫面前，一個負手而立，一個趴在地上如喪家之犬。

  令墨騫緩緩醒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鑽心劇痛。

  可他必須堅持到最後一刻。

  「回皇上，罪人令墨騫自知凌家罪孽深重，多年來也安心留在西域和南鳳交界處，從出生到現在，罪人只來過京都兩次，第一次，身中奇毒需要解毒，還被人毒啞，直到前些日子才好，第二次就是現在。」

  令墨騫用盡全力撐起身子看向添景帝。

  哪怕令墨騫現在渾身是血，那五官眉眼也盡得令家人真傳，添景帝仿佛看到了前皇后，那個展顏一笑就五彩斑斕的奇女子。

  添景帝仰起頭，眼神眨了眨。

  笑自己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常常閉上眼睛還是會第一時間看到令皇后的一顰一笑。

  令家倒了，那個女人渾身是血的也是趴在這裡，卻是一個求饒的字都不說。

  「來人，帶他回漱玉宮暫時休養。令家怎出了這麼個窩囊廢！」

  添景帝一揮手，似是多一秒也不想看到令墨騫。

  萬公公表情閃過一絲狐疑，不動聲色的看了添景帝一眼。

  添景帝不但留下令墨騫的命還給他安排住處，想必日後令墨騫也會留在京都，暫時是沒了性命之憂。

  只是，添景帝留下令墨騫絕不是單純的敲打貴妃和皇后，背後一定還有更深的含義。

  這便是他猜不透也不敢猜的。

  令墨騫被帶走，辛漠洲卻沒有絲毫鬆懈。

  他知道，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辛漠洲，你的確是個斷案的人才，可你的心，不在朕這邊。」

  添景帝開門見山的敲打辛漠洲。

  辛漠洲還跪在地上，表情卻很坦然。

  「回皇上，這次能快速破案，的確有人給臣提供了關鍵性的消息，臣也懷疑過給臣消息的是宮裡的人，但臣只想破案，只要證據是真的，臣就不會過問是誰給的消息。臣是大理寺少卿，不是後宮嘰嘰喳喳的妃嬪。」

  辛漠洲知道添景帝懷疑他和令墨騫，所以不等添景帝問，就自己交代了消息來源。

  他之前也都安排好了，消息的確是外面送給他的，要查也查不到大理寺內部，更加跟令墨騫無關。

  而宮裡頭跟貴妃最不對付的就是皇后了。

  辛漠洲不說，添景帝也能猜到給他消息的是皇后。

  「哼！你倒是坦白！」

  「臣不敢隱瞞皇上。」

  「你的骨氣呢？不是一心效忠綦陽王府嗎？」添景帝冷聲斥問。

  聽到綦陽王府四個字，辛漠洲藏在袖子裡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刺入掌心，殷紅一片。

  「回皇上，臣是朝廷命官，與綦陽王府交好是事實，但比起綦陽王府，臣最重要的始終是大理寺和辛家人。」

  辛漠洲的話聽著中規中矩，添景帝暫時也找不出破綻，而且之前辛漠洲隱藏的也很好，除了遊星河和白蕊姬知道他和宋闌珊關係密切，在其他人眼裡，他們並沒有表現的很明顯。

  添景帝是可以從遊星河那收到消息，但添景帝生性多疑，不管是誰，他都不會完全信任。

  「你留在宮裡，等令墨騫情況穩定，朕再審你們倆。」

  一聲令下，辛漠洲也被帶了下去。

  半天過後，令家唯一的後人令墨騫回宮，大理石少卿辛漠洲也被軟禁宮裡的消息就傳遍了京都。

  後宮跟這件事沒有關係也在四下打探，令家唯一後代回來，皇上會如何處置？

  而辛漠洲雖然帶回了令墨騫，卻是偵破了周將風殺人案，得罪了戶部尚書和周貴妃，只怕也凶多吉少。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目光紛紛轉向皇后和貴妃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