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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七章 無話可說

2024-06-14 01:43:22 作者: 鶴歸孤山

  動靜鬧得這麼大,甚至牽扯到謀殺案件!

  在這個節骨眼上,西川人民醫院自然不可能隨便派遣幾個阿貓阿狗出面調解矛盾衝突。

  這一次主持大局的除了院長本人,還包括兩位副院長,以及一位德高望重的首席主任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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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院長郭純鳴臉上擠出一抹燦爛笑容,略顯渾濁的眼神快速在姬晴等人身上一掠而過,隨即在許三千臉上定格,笑容可掬,溫聲細語:「小兄弟,有話好好說,能不能先把沈醫生放了?」

  「不管沈醫生犯了什麼天怒人怨的大錯,總得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不是?這要是任由你折騰下去,保不齊真要被你活活掐死。」

  「這種社會毒瘤,死了活該。」

  許三千冷笑一聲,好似丟垃圾般隨手將沈曉晨丟擲一旁。

  郭純鳴見對方好歹是把人給放了,緊繃的心弦總算鬆緩幾分。冷著一張老臉斜眼看向那死裡逃生,好似一灘爛泥癱坐在地的沈曉晨,冷冷呵斥:「沈醫生,到底怎麼回事?!」

  沈曉晨好似如夢初醒,原本飄離不定的瞳孔終於重新有了聚焦。

  「院長!你要為我做主啊!」

  沈曉晨聲淚俱下,豁然伸手指向許三千的鼻子,聲色俱厲,好似竹筒倒豆子:「這小子不分青紅皂白,甩手就給我來了幾個大耳巴子!」

  「老院長你看看我這臉,都已經腫了一大塊,到現在都火辣辣得疼!」

  「這也就罷了,這傢伙還胡亂往我頭上扣屎盆子!」

  「還說我謀殺……謀殺他父親!」

  「老院長!我這人是什麼德行你比誰都清楚,平時連只雞都不敢殺,哪裡敢殺人!」

  郭純鳴眉頭皺成一團,他很清楚這件事情如果不能妥善處理,別說沈曉晨難辭其咎。就連整個西川人民醫院也要跟著遭殃!

  「小兄弟,這件事怕是有些誤會吧?」

  郭純鳴畢竟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老油條,儘管心底早已經掀起驚濤駭浪,表面上卻還能保持鎮定,笑呵呵道:「要說這沈曉晨醫術不精,對某些疑難雜症還無法做到得心應手,倒也無非厚非。」

  「但你要說他蓄意謀殺你的父親,這會不會有些說不過去?」

  許三千冷眼看向這位年紀一大把,精氣神倒是相當充沛的老院長,直接了當道:「公道在人心,是不是冤枉了這個社會毒瘤,咱往執法殿走一趟,自然真相大白!」

  郭純鳴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麼。許三千卻是壓根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語氣驟然轉冷:「我父親突發腦血栓,危在旦夕。」

  「沈曉晨這個黑心直娘賊要我交出十五萬手術費,拿不到錢就見死不救!」

  「這直娘賊拿著雞毛當令箭也就罷了。等我好不容易湊足手術費,卻怎麼也沒想到這垃圾玩意竟然喪心病狂到……往我父親體內注射大量—氫化溴化物!」

  「你既然身為西川人民醫院院長,想必不會對—氫化溴化物感到陌生吧?」

  「你自己說說,這算不算蓄意謀殺!」

  等到許三千噼里啪啦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都陳述了一遍之後,郭純鳴臉上的笑意再也掛不住了,眼底深處更是閃過一抹遮掩不住的慌亂。

  如果這年輕人所言非虛,那這沈曉晨是鐵定保不住了。

  不僅不能保,他郭純鳴乃至於整個西川人民醫院,如果想要獨善其身,就必須要在第一時間跟沈曉晨撇開關係!

  眼下,擺在他面前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證明這年輕人是在信口胡謅,還是卻有其事!

  就在郭純鳴這個念頭剛剛閃動之際,杵在他身側的那位首席主任醫師突然一步踏出,直勾勾凝視著許三千的眼睛,眼眸微微閃爍,不急不緩道:「年輕人,總不能什麼事都由著你這張黃口白牙吧?」

  「你說沈曉晨在你父親體內注射了—氫化溴化物,總得拿出證據來!」

  「證據?」

  許三千面無表情,伸手在老父親肩頭輕輕一拍,一字一頓:「我父親就是證據!」

  「我父親體內依舊殘留著—氫化溴化物的成分,你無需考慮我的話是否屬實,因為法醫會給出答案!」

  首席主任醫師宋遠山顯然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眼珠子微微一轉,似笑非笑:「且不說你是不是在裝腔作勢,故弄玄虛。就算你父親體內果真殘留—氫化溴化物,也不能證明是沈曉晨注 去的。」

  「也有可能……這一切都是你們父子二人在自導自演,就是為了從咱西川人民醫院敲一筆竹槓。」

  「我前幾天就從新聞上看到了一個跟眼下這情景極為相似的敲詐事件!」

  這話一出口,直接氣得許浮生臉色鐵青,額頭青筋直跳。稀里糊塗遭了這等罪,差點把命都交代在這兒,對方竟然還要倒打一耙。

  如此厚顏無恥之徒,還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宋遠山這等無恥行徑不僅把許浮生氣得夠嗆,就連從始至終守在許三千身側的姬晴都是勃然大怒。

  「老匹夫!你這純屬無中生有,胡攪蠻纏!」

  姬晴家教極好,往日裡極少有跟人紅眼爆粗口的時候。

  這會兒實在是被這個道貌岸然的老傢伙氣得不輕,忍不住指著對方的鼻子厲聲呵斥:「在場所有人都可以作證,我們剛出現在這兒的時候,那位沈醫生可是親口承認許伯父已經去世!」

  「在這之前,許大師還去了一趟九品堂。甚至把自己的傳家寶都出售了,就是為了給許伯父手術費!」

  「而且在前往九品堂之前,我還不小心開車撞了許大師一下。」

  「許大師從始至終都沒有對我橫眉豎眼,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有,爬起來就跑沒了影。如此剛直不阿之人,怎麼可能會勒索敲詐……」

  「等等!」

  宋遠山抬手擺出一個「暫停」手勢,略顯狹長的眯縫眼快速朝周圍掃視一圈,冷冷開口:「你這話乍聽之下有理有據,但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很容易就能發現你這番言辭的一個巨大漏洞!」

  「你說這許姓小子出了車禍,還能跟沒事人一樣?這完全就是前言不搭後語,滿嘴跑火車!」

  不得不說,這位首席主任醫師這為人處世的手段卻是極為老辣,竟是用這種方式試圖將在場的旁觀者拉入自己的陣營之中。

  偏偏這些習慣於隨波逐流的底層人物還就吃這一套,一句輕描淡寫的「聰明人」,便被吹捧的心花怒放。

  或者說,從本心上,他們更願意去相信,沈醫生並非那種喪心病狂的社會毒瘤。

  若是連醫院都無法保留一分絕對的清淨,人間還有值得依附,依賴之所在嗎?

  「我先前就覺得這小子不像個正經人!」

  先前替沈曉晨「仗義執言」的黑臉護工第一時間接過宋遠山的話茬,冷笑不跌:「說到底還是宋主任眼光如距,一眼看穿人心!任何下三濫伎倆都無法逃過您的法眼!」

  有了這黑臉護工的打頭陣,其他旁觀者也是七嘴八舌,各抒己見。

  宋遠山眼看自己三言兩語就將局面扳了回來,眼底深處立即閃過一抹自得之色,冷眼斜睨許三千,似笑非笑:「年輕人,你還有什麼話說?」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齊刷刷將視線轉向這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年輕人,都想知道在面對宋主任的質問,此人會作出怎樣的回答。

  眾目睽睽之下,許三千依舊氣定神閒,淡定吐出一句:「我……無話可說!」

  話音落定,全場寂靜。

  偌大的西川人民醫院,在這一刻竟是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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