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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孰對孰錯

2024-06-14 00:09:21 作者: 難成一夢

  俗話說,人必有家,家必有訓。

  每個家族都會制定專屬於自己家族的行為準則,基本上囊括了修身、齊家、忠君、敬祖、互助、守法等方方面面。

  對於那些觸犯族規的人,會給出相對應的處罰。

  被逐出家族,是最丟人的事情,情節不嚴重,人就算被逐出家族,但名字還會在族譜中,以後還有回到家族的希望。

  但是對於情節嚴重,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行的人,比如:賣祖求榮、通敵叛國、作奸犯科等,不僅會被逐出家門,而且連名字也會從家譜中劃掉,並剝奪姓氏。

  接受這種懲罰的人,死後無法進入本族族譜,也不能葬在家族的墓園中。

  這個懲罰,對很多人而言殘酷,畢竟大部分人都講究落葉歸根,被逐出家族就成了無根之人,死後也只能是孤魂野鬼。

  陳知山倒沒這種想法,所以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不用你陳氏將我逐出族譜,我自己退出來,一刀兩斷,從此再無瓜葛!

  這是個大膽的做法,相當於挑釁整個閬州陳氏,同時還在挑釁宗族觀念,但又能如何,他拼死拼活,不就是為了活出人樣,要是受了屈辱還不懂得反抗,那和麻木不仁的機器有什麼區別?

  陳知山一開口,就有兩個下人衝進來,問也不問,就將陳俊才當成死狗拖了出去,丟到門口街道上。

  陳府在幽河州主幹道上,人來人往,不少人都看到了陳俊才,當即吃驚不已,紛紛猜測發生了什麼。

  「臥槽,這不是那個自稱陳大人堂兄的人嗎?」

  有人的眼神比較好,居然認出了這人是陳俊才。

  「咋回事,他怎麼會被丟出來呢?」

  「我就說嘛,這人肯定是個假貨,天天騙吃騙喝,這下不就遭了?」

  「活該!」

  路過的人駐足討論了一會兒,但都是冷眼旁觀,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

  大概一炷香後,陳宏言聞訊趕來,看到陳俊才趴在地上半死不活,便蹲下將他抱在懷中,老淚縱橫,「誰,誰敢動我兒子?」

  嘎吱!

  陳府大門被推開,華安本來還想說兩句決絕的話,可看到陳宏言那可憐兮兮的模樣,狠話也說不出口,只能嘆了口氣,說道:「你們回去吧,老爺那邊,老奴會去勸說一下,讓他不要對陳氏發難。」

  陳宏言難過片刻,很快反應過來,抬起頭怒吼道:「讓陳知山那小兒出來見我!」

  一群吃瓜群眾開始安靜下來,目光直直的看著陳宏言。

  華安皺眉,「大少爺,恐怕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我不管,你快把他叫出來,我要當面問他,同為陳氏族人,他為何要趕盡殺絕!」陳宏言瞪著眼珠子,用盡渾身力氣嘶吼道。

  「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嗎,那本官就告訴你!」

  這時,陳知山走出來,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陳宏言怒視著他,「陳知山,怎麼說我也是你大伯,他也是你堂兄,你為何做這麼絕?」

  哇!

  聽到這句話,眾人驚疑不定,分不清是真是假。

  「安靜一下!」

  陳知山淡然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安靜下來。

  「他說的確實沒錯,本官是閬州陳氏人,這兩人從名義上來講,確實是本官的大伯和堂兄。」

  嘩!

  一石激起千層浪,百姓們更加驚訝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不都是一家人嘛,怎麼鬧得這麼凶?

  陳宏言怒目相視,「你既然認我們是親戚,為何又做的這麼絕?」

  陳知山沒理會他,而是望著百姓們,慷慨激昂道:「鄉親們,今日有一事,需要各位評判!」

  「本官,名陳知山,原閬州陳氏人,在…」

  陳知山說著,忽然就卡殼了,扭頭低聲詢問華安:「那啥,我是多少歲被趕出來的?」

  「…」

  華安腳一軟,差點倒下去,抹了把冷汗後,才小聲道:「十歲。」

  「明白了!」

  陳知山重新站直身子,深呼吸醞釀了一下情緒,繼續飽含深情道:「在十歲那年,眼前這人,本官的大伯,成了陳氏宗族的族長,然後他就將本官一家人趕出了陳氏,那一天風雪交加,本官的雙親,雙雙倒在了雪地里,屍首都被風雪掩蓋,屍骨無存。」

  「各位鄉親想想看,一個十歲的孩子,失去雙親,獨自漫無目的走在雪地里,或許下一刻就會倒下,與世長辭。」

  「幸好,本官得忠心之人幫助,他將本官帶出了雪地,並且從小照顧著本官,他就是本官身後這位華安,照顧了本官十幾年的管家!」

  「要是他現在提出想入朝為官,本官哪怕動用一切關係都會滿足他,因為他值得。」

  華安聽得熱淚盈眶,混濁的雙眼看著陳知山,目光充滿了欣慰。

  他照顧了陳知山十幾年,早就把他當成了親生兒子,甚至因為陳知山趕考居無定所,他乾脆不娶妻生子,陪著陳知山到處跑。

  哪怕當初到幽河縣為縣令,華安也默默跟著,從沒任何怨言。

  所以,陳知山才說他值得,這並非心血來潮,而是真情實感。

  「可是,一個從小就將本官趕出陳家、不管不問、自以為是的老頭,看到本官發家後,就腆著老臉,倚老賣老,帶著兒子找上門,要求本官替他兒子在朝中謀份差事。」

  「本官不應,他還妄圖威脅本官,說要用宗族告本官叛祖離宗。」

  陳知山冷冷一笑,道:「這也就罷了,本官心胸寬廣,不與他計較,相信大家這段時間都有見過這兩人,他們在幽河州白吃白喝,從未給過一分錢!」

  「他們所有的花費,本官都派人去結清了,也從沒說要他們還回來。」

  「可是,這兩人欺人太甚,今日居然找上門來,公然在陳府欺我婢女,羞辱我夫人,當朝長公主在、皇上的親妹妹!」

  「你們說,像這種人,本官能與他們為伍嗎?這事本官不想評論,公道自在人心,諸位,你們覺得孰對孰錯?」

  陳知山背負雙手,神情漠然。

  百姓們面面相覷,底層百姓對宗族觀念更強,從道德層面來講,陳知山這麼對待身為宗族族長和大伯的陳宏言,絕對會被天下人所不恥。

  但是聽了陳知山一番講述,他們又覺得陳氏這事做的確實不地道。

  把人家趕出去,十幾年不管不問就算了,這會兒又上門找人家辦事,幫不幫暫且不提,你在別人家裡羞辱別人夫人,就太過分了吧?

  否管生人熟人,侮辱女眷,都是不共戴天之仇!

  更何況,那還是陳大人的夫人,就更加不能原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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