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佛見了都得低頭

  「備戰！」

  陳知山大叫兩聲，然後艱難地揮動著鼓槌，一下...兩下...

  這些天，一直都是他在擂響戰鼓，雖然鼓點節奏很慢，可也讓將士們士氣大漲。

  數百弓箭手紛紛挽弓搭箭，神情緊張的看著遠方奔騰而來的敵軍。

  四百米...三百米...兩百米...

  越來越近，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等敵軍到了攻擊範圍後，張守珪目光一肅，大聲道：「放箭！」

  漫天箭雨傾斜而下，就像從九霄雲外落下的星辰，耀眼而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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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往常一樣，箭雨命中率堪憂，偶爾有一些零星的箭矢能夠 敵軍的身體，可對整體陣型並沒有多少影響。

  敵軍騎兵依舊向前，而且和平日裡的無能衝鋒不同，今日他們目標的很明確，就是衝到城頭，再架上雲梯，讓更多的大軍登上城頭！

  有了雲梯，就代表圓石這些器械的作用微乎其微，他們將要正面和敵軍搏殺，但凡有絲毫差錯，幽河州必破。

  很快，敵軍就接近了城牆底下，然後一隊人翻身下馬，迅速搭箭雲梯。

  城頭眾守軍也紛紛投擲圓石等器械，想阻攔敵軍的動作。

  攻城，守城，皆全力以赴。

  陳知山站在戰鼓邊，戰鼓修建在城頭最高點，戰鼓背面向敵，正面向城內，他只要稍微偏一下頭，就能看到底下戰場的情況。

  十架雲梯架在城頭，上面爬滿了密密麻麻的敵軍，城頭守軍只能奮力殺敵，儘量阻止敵軍攻上城頭。

  張守珪 咬牙，厲聲道：「快，滾木、圓石，全部往下丟，不能讓敵軍登上城頭。」

  各種守城器械絡繹不絕，然而起到的作用並沒有多少。

  遠處還不斷有騎兵射箭騷擾，這種攻防一體的方法，給幽河軍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可又不得不硬著頭皮頂下去。

  他們是最後一道屏障，所以決不能退，哪怕血流成河，屍堆如山，也要形成一道肉牆、一條血河，阻攔敵軍前進的腳步。

  昨天柯耶奇以軍法處置了幾十人，他們沒有白死，幾十顆人頭擺在軍中營地里，儘是血絲的眼睛絲絲盯著營地，然後…南詔騎兵瘋了。

  結果就是今天一大早，恐懼了一晚上的南詔騎兵，迫不及待想要發泄出這股恐懼。

  如何發泄？

  殺人，殺很多人！

  用敵人的鮮血，澆滅心頭的恐怖。

  所以哪怕大楚將士殊死抵抗，他們也不敢停下來。

  面對殺傷力巨大的守城器械，一眾南詔敵軍悍不畏死，仍舊不屈不撓地朝城頭攀爬。

  他們就像一頭頭餓狼，只要 敵人，就會將他們撕成碎片。

  敵軍的瘋狂，讓眾守軍都打心底里發涼，就連一向處變不驚的張守珪，也是大吃了一驚，表情變得十分難看。

  陳知山瞳孔一縮，心陡然冰涼。

  敵軍士氣高漲，此消彼長，那守軍的士氣肯定會被消磨，無心抵抗。

  就在他愣神之際，攻城的敵軍已經趁守軍心慌意亂，趁機爬上城頭。

  西面幾十個敵軍翻過垛口，跳進了城頭，然後和守軍廝殺在一起。

  幽河州瞬間面臨失守，守軍主力全都聚到西面，圍攻這些敵軍。

  陳知山心中更加慌亂，幸好當初雷州一戰，讓他心裡承受能力提升了很多，不至於太過驚慌失措。

  見城頭一片混亂，陳知山咬了咬牙，便從戰鼓上跳下來，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把長刀，見前方一個南詔人和守軍打的興起，臉色露出幾分狠色，直接衝過去，奮力左劈右砍。

  事實證明，文明人發起狠來，就沒劊子手什麼事了。

  陳知山是個文明人，這點無可爭議，從前殺人，都是別人貫徹他的意志，而他本人，卻很少親自揮刀。

  拿起屠刀，佛亦成魔，放下屠刀，魔亦成佛，是否是魔，就在心頭一念之間

  此刻手舉屠刀，是為了天下大義，佛見了都得低頭。

  陳知山沒有練過刀法，所以只能胡亂砍，幾刀下去，竟然還真的將一個南詔人給當場砍殺。

  那南詔人瞪大雙眼，低頭看著自己胸膛幾道不規則的傷口，神情充滿了不可置信。

  漸漸的，他眼神失去神韻，整個人癱軟在地上，不甘心的沒了生命。

  氣氛滯了一瞬間，接著幽河軍方守軍又爆發出了更加強大的戰意，沒過多久，就將撲上來的幾十個敵軍給消滅了。

  其餘敵軍還在和城頭守軍酣戰，在守軍的嚴防死守下，暫時沒有其他敵軍衝上來。

  將城頭上的敵軍給撲滅後，眾人都渾身浴血，可精神卻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

  危難之際，陳大人竟然親自舉起屠刀，上陣殺敵，這不是表明了要和他們同生共死嗎？

  陳知山看了看手中大刀，上面沾染著幾滴血珠，隨後將其高高舉起，大呼道：「本官今日，和將士們共進退！」

  「來人，拿帥旗來！」

  兩個士兵抬著一面旗幟，到了陳知山面前。

  這帥旗是陳知山特地吩咐工匠打造，戰爭時期，要用一切手段提升士氣。

  而帥旗的作用不僅僅是用來指揮軍隊行動，還能壯大己方的氣勢，對於鼓舞軍心有很大的作用。

  戰爭中一般會根據帥旗多少來判斷軍隊數量的多少，試想一下，數十萬大軍旌旗招展，那場面，光憑氣勢就足以讓對手心驚膽寒。

  當然，華夏人並沒有那麼誠實守信， 有些人就經常通過虛張帥旗來欺騙對手。

  比較有名的例子就是西漢名將韓信背水一戰，戰勝趙國大軍的故事。

  陳知山打造的這面帥旗，呈火紅色，旗幟為三角形，長兩米，寬半米，由絲綢面料縫製，旗杆長三米，由精鐵打造，重達六十斤。

  「你二人舉著帥旗，站到戰鼓邊，記住，無論發生什麼，帥旗都不可倒，否則本官斬了你們！」

  「是！」

  兩人神色肅穆，一人一邊舉著帥旗，走到了高處的戰鼓邊。

  「將士們，帥旗在，則人在，帥旗不倒，則城不倒，蕩平敵寇，解民於倒懸！」

  「蕩平敵寇！」

  「蕩平敵寇！」

  「蕩平敵寇！」

  一時間，殺聲震天，一座小城，數千殘兵，驚天動地。

  陳知山的手段，再次讓將士們重拾了信心，將士們一時氣勢如虹。

  接下來偶爾有殺上城頭的南州敵軍，也立刻被殺氣騰騰的大楚將士給砍成肉泥。

  城頭一片血肉模糊，踩在地上黏糊糊的，時不時還會踩到身體的殘肢。

  但也不知道是誰的，有敵人的，有將士的，然而…也沒人會去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