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皇帝親自道歉

  能讓皇帝如此無奈，絕非小事，陳知山很不想理會，可趙永望沒有聽他意見的意思，依舊自顧自的說下去。

  「先帝年間，大楚頻繁經歷戰爭，各府疲於應戰，百姓和將士死傷超過十萬人，到朕登基後，下令全國休養生息，才勉強挽回局面。」

  「大楚不能再經歷戰爭了，否則朕與文武百官十幾年的嘔心瀝血，就會毀於一旦，而大楚也將面臨亡國之危。」

  「就如這次，一個瓦剌異族，就將大楚逼入絕境，如果同時對瓦剌和白蓮教用兵，那將會動搖國本，就算贏了也無濟於事，所以朕只能委曲求全，與瓦剌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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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永望放下帘子，認真的看著陳知山，道：「這一次，你維護的不僅僅是天朝上國的威儀，更是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所以朕便以國士之禮待之。」

  陳知山的臉色也嚴肅了許多。

  「大楚危機四伏，朕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讓百姓免遭戰亂，如果真到了不可避免的一天，那也要有應對的實力。」

  「不怕告訴你，朕打算將幽河州作為西南方向的第二道防線，所以之前才特例封你為正五品縣令，就是有理由，能名正言順將幽河縣改為幽河州。」

  陳知山驚訝不已，難怪之前皇帝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聖旨，原來是有這個打算。

  「皇上，幽河州地理位置偏僻，人口稀少，以它作為防線，會不會太草率了？」

  「陳卿家啊，你知道古往今來，多少國家是以長江、黃河為界，你知道為什麼嗎？」趙永望問道。

  陳知山答道：「是因為黃河、長江為天險，敵人不易越界。」

  「你幽河州外的幽河，又是從何而來？」趙永望似笑非笑道。

  話沒有點名，但熟悉幽河州地理位置的陳知山，卻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許多國家能以長江、黃河為界，偏隅一方，那範圍再縮小一點，一州為何不能憑藉幽河為險呢？

  「皇上，就憑幽河州五千兵馬，三萬多百姓，如何能擔起邊關防守重任？」陳知山小心翼翼問道。

  趙永望道：「江南、劍南二府十分特殊，兩府距離幽都太遠，有句話叫天高皇帝遠，若是這二府有人擁兵自重，就會對朝廷構成威脅。」

  「可偏偏，這二府又處於邊關附近，要是兵微將寡，就很可能讓西番國和南詔國趁虛而入，甘州和常州都只有數千兵力，兩國開戰，根本就擋不住他們，所以朕才打算建立第二道防線。」

  「要真有敵國進犯，幽河州能以幽河為險，守住防線，等候朝廷大軍支援！」

  陳知山重重吐出一口氣，沒想到皇上想的這麼長遠，不過這卻跟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他大力發展幽河州軍事，就是害怕有一天，會有危機降臨，威脅到百姓。

  這次白蓮教造反，就給他敲響了警鐘。

  十幾萬反賊，就將整個劍南府整的雞毛鴨血，險些釀成大禍。

  而敵國和反賊不同，他們都是受過專業訓練，和大楚精銳相比都不遑多讓，要是同等數量，大楚未必就能打贏。

  戰爭是殘酷的，任何一點失誤，都可能會導致萬劫不復。

  陳知山承擔不起這個後果，就只能努力增強實力，假如哪天戰亂突至幽河州，也能有自保之力。

  「所以，陳卿家你也別怪朕，朕知道你有經天緯地之才，但相比幽都，邊關更需要你的才能，所以，朕在此向陳卿家賠不是了。」

  趙永望說著，竟然站起身來，鄭重向他躬了躬身。

  臥槽，皇帝居然跟他道歉，這要傳出去，他怕是得被口水淹死。

  陳知山嚇了一跳，連忙跪下，大汗淋漓道：「皇上，您折煞臣了。」

  趙永望將他扶起來，兩人重新坐下，繼續嘮嗑。

  半個時辰後，兩人下轎，在前呼後擁下，終於走進了皇宮。

  趙永望親自領著陳知山，到了政明宮，這裡是皇帝宴請群臣的地方。

  皇帝宴請，自然是尊貴奢靡，宮女太監有條不紊地端上各種美食佳肴。

  因為人太多，所以就沒在宮殿裡，而是在殿外廣場。

  廣場四周栽種著一圈奇花異草，剛踏進廣場，就能聞到沁人心脾的花香。

  先是文武百官入坐，接著又是皇子公主，所有人都放開矜持，相互攀談。

  一張張桌子整齊有序的擺放著，左右對稱，中間空出一條寬五米長的空道。

  往年的慶功宴，就是皇帝與君臣同飲，文人吟詩作對、武將舞刀弄槍，然後就進入了收尾流程。

  可這次不一樣，文武百官和皇子公主都到場赴宴，而在廣場四周，圍著一排樂人，正擺弄著琵琶絲竹，嘈嘈切切錯雜彈，令人耳目一新。

  陳知山和趙永望並肩走近廣場，頓時就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

  眾人都清楚，這次慶功宴的主角並非皇帝趙永望，而是他身邊那位年輕人。

  兩人一到場，廣場便安靜了下來。

  趙永望拉著陳知山，大刀闊斧走到高處一張桌子旁，然後面向眾人。

  「諸位，今日慶功宴，相信不用朕說，大家也知道慶功的主角是誰！」

  趙永望笑道：「朕身邊這位，便是平定白蓮教，屢立奇功的幽河州知州，陳知山！」

  「這次大楚岌岌可危，要不是陳知山臨危不懼，主動請纓平定叛亂，我大楚就會面臨莫大屈辱，有此國之棟樑，當真是大楚之幸！」

  皇上都這麼說了，心思敏銳的眾人都知道該怎麼做。

  所有人站起身，齊齊向兩人躬身。

  陳知山不過正五品，而他們這些人里品級最低的也是正五品，而且身居要職，要他們向陳知山躬身行禮，心裡肯定很隔應。

  不過陳知山和皇上站在一起，他們心裡都默念自己是在向皇上行禮，陳知山就是順帶沾光。

  嗯…這麼一想，就舒坦多了。

  趙永望又說了一堆誇獎的話，將陳知山給抬到了一個極高的位置。

  說完之後，眾人才重新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但是在喝酒之時，也有人目光時不時瞥向和皇上敬酒的陳知山。

  如何對待一位受皇上器重的臣子，這也是一門學問。

  慶功宴到一半，一個穿著黑色緞袍，繡著蛟龍的模樣的年輕人便走上前，先是敬了趙永望一杯，然後又敬了陳知山以及各大臣一杯。

  敬酒之前還要相互吹捧一番，不能落下一點禮儀。

  這年輕人一番馬屁，將眾人都拍出了笑容。

  連趙永望都呵呵笑道：「太子，你身為大楚儲君，應該多向陳卿家多學學，此人乃棟樑之才，虛心納諫，對你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