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雨一直下

  十宮村里長謝安、石頭村里長方寶、梁家村里長梁元，三人在下人的簇擁下走到陳知山面前，齊齊拱手道：「大人，程里長派人來說幽河似乎有潰堤的危險，所以我等就帶著村民過來幫忙加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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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知山聞言，心情有些複雜。

  自己冒著大雨親自上門勸說，腿都要跑斷了，這些人沒有一個相信，然而程行不過是派人上門說了一句，他們就屁顛屁顛過來了，這種待遇差距，讓陳知山心塞的同時，還有一股無法反駁的羨慕感的羨慕。

  「經過本官查看，發現河堤共有六處出現裂縫，剛剛本官和縣衙衙役已經堵好了一處裂縫，現在是第二處，既然大家都來了，那就幫忙搬沙袋和木樁吧。」

  「好！」

  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所有人都不敢怠慢，擼起袖子就是干，冷冷的雨水，也澆不滅眾人那顆炙熱的心。

  還有村民建立了一個小棚子，然後點起火盆，讓累到的人能夠好好休息一下。

  明亮的火光下，幽河河堤上人影憧憧，每個人都在忙碌著，為守護家園貢獻自己的一份力。

  哪怕現在幫忙的人有很多，但陳知山也沒有去休息，而是始終和村民一起堅守在加固河堤的前線，有時候還負責教導哪裡該做什麼。

  此刻他的頭上、臉上、身上，全都沾染上了泥巴，就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

  如果不是程行等人親眼見到他就是陳知山，誰又能想到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泥人，居然會是幽河縣的父母官呢？

  一整晚，雨都沒停過。

  越來越多的村民都趕來河堤，然後按照自己的分工開始幹活。

  數百人負責加固，六處裂縫很快就被堵好。

  與此同時，幽河中的河水，也是「蹭蹭蹭」的往上漲，甚至已經到了漫出來的地步。

  看著那不斷從河堤上流出來的河水，所有村民都覺得頭皮發麻。

  那一瞬間，所有人心中都充滿感激。

  他們明白...

  如果這次沒有陳知山提醒的話，恐怕這兩天幽河就會潰堤。

  到那時候，幽河下游的四個村子，都將成為一片汪洋。

  而村中的上千百姓，肯定亦不能倖免。

  最讓人佩服的是，從村民幫忙到現在，怎麼著也有三四個時辰，在這段時間內，所有村民基本上都休息了三次、四次，可陳知山一直忙活到現在，都沒停下來過。

  要知道，就算是坐著玩三個多時辰，也會受不了，更別提像陳知山這樣，連續不停地搬重物。

  這是何等的毅力和體力啊？

  最終，程行看不下去了，他開口勸道：「陳大人，現在天都快要亮了，整個晚上你都沒有休息，這鐵打的身體也會受不了的，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陳知山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什麼大礙，河堤的六處裂縫都堵好了吧？」

  程行道：「堵好了，我正在讓人檢察，看看哪裡有多餘的縫。」

  陳知山望向那河面，說道：「幽河水勢漲太快了，就算現在加固好河堤，也會有潰堤的危險，所以這幾天，都要有人守在這裡，觀察情況。」

  程行道：「放心吧大人，我會讓村民輪流在這守著，現在河堤既然已經加固好了，那我們就先去旁邊休息一下，順便吃點東西吧。」

  這下陳知山沒有拒絕，從白天到現在，他都沒吃過東西。

  雖然體力丹能夠恢復全部體力，但是卻不能治肚子餓。

  早上他讓華安買了早點，結果二十多個小時過去了，那早點可能還擺在桌子上沒動過...

  答應下來後，陳知山就放下工具，和程行一起走到旁邊的小棚里。

  棚中依舊擺放著一個火盆，正噼里啪啦的燃燒著，釋放出來的火苗溫暖著每一個人的身子。

  「陳大人，因為環境惡劣，所以吃的東西帶不了多少，這兒大半夜，就只有幾個烙餅，你就將就著吃吧，等回到府中，我再請你吃頓好的！」

  程行說著，就遞給陳知山幾張烙餅和一壺水。

  「謝了。」

  當下，陳知山就在這滿是泥濘的小棚里，和其他休息的村民一起吃飯，沒事的時候，還會閒聊幾句。

  直到這時候，那些村民才知道。

  原來和他們一起加固河堤的人中，竟然有他們幽河縣的縣老爺！

  在這之前，除了幾位里長和最開始到達河堤的那些村民，後面來的村民都不知道陳知山是誰，還以為他也是一起來幫忙的村民。

  畢竟就他那灰頭土臉的狼狽樣，再加上天色昏暗，哪怕是是見過他的人，一時半會兒也認不出來。

  可知道陳知山的身份後，他們心裡就更加震撼了。

  因為這位縣老爺，居然比他們這些常年干粗活的大老粗體力還要好。

  程行嘴裡嚼著烙餅，突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道：「陳大人，聽說嚴家滿門被滅，幕後真兇是你的師爺婁白？」

  陳知山笑道：「對，婁白在四天前已經被砍頭了。」

  「那真是奇怪了，婁白和嚴三實關係不錯，兩人之間還有生意往來，他怎麼會買兇殺嚴三實呢？」程行道。

  陳知山一愣，「程里長知道他們有生意往來？」

  「對啊，荷花村在官道上，而嚴家又是荷花村最大豪族，如果要運東西經過幽河縣的話，肯定是去找嚴三實嘛。」程行笑呵呵道。

  陳知山連忙問道：「那你知道他們有什麼生意往來嗎？」

  程行搖頭，「這就不知道了，畢竟鄉紳豪族做生意很正常，嚴家幾乎包攬了所有經過幽河縣官道的生意，所以我們也從未去插手這些事情。」

  「不過我比較奇怪的是，婁白的婁家，在幽河似乎沒什麼生意，但是婁家一年差不多要運六七次東西，而且每一次規模都挺大的，光那個牛車，就有幾十輛，這麼龐大的隊伍，哪怕是在黔州，都極為少見。」

  「這樣啊...」

  陳知山眯了眯眼，腦子開始將所有事情串聯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村民突然大聲喊道：「不好了，這裡又多了一處裂縫！」

  「什麼？」

  聽到村民的驚呼，眾人連忙丟下手中的食物，然後迅速跑出去。

  陳知山也來不及多想，緊跟在那些村民身後，往河堤趕去。

  幸好，這處河堤發現的及時，所以裂縫並不大。

  眾人再次忙碌起起來。

  釘木樁、堆沙袋...

  人多力量大，不過半個小時，就將這處裂縫給堵上了。

  陳知山喘著粗氣，「各位，從現在開始，無時無刻都要有人盯著河堤，不然又有一處裂縫沒背發現的話，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徒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