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盡力而為

  現實和小說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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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說世界中，主角虎軀一震，就能讓所有人唯命是從，赴湯蹈火。

  然而現實是，你開門見山和別人說可能會發生天災，別人只會把你當神經病。

  村民心裡怎麼想，程行並不清楚，反正他已經覺得，陳知山腦子多少都有點問題。

  這麼多年，比這兩天還大的暴雨都出現過十幾次，也沒見幽河潰堤。

  更何況，他們早就預防到了幽河潰堤，否則幾個村子為什麼要每年都修繕河堤呢？

  心裡雖然不相信，不過礙於陳知山是縣令，程行只能讓人去向村民們說明情況，不過這也只是走個過場罷了，並沒有盡力。

  而陳知山聽完程行的話，一顆心更是沉到谷底。

  「陳大人，你為百姓著想的心，我很清楚，不過別人既然不相信，那就算了吧。」程行笑呵呵道。

  陳知山眉頭微皺，臉色凝重道：「程里長，你在村民心中的地位比本官要高，希望你能親自出面，幫忙勸一下村民，以免他們遭受到無法估計和挽回的大災難！」

  程行漸漸不耐煩了，「陳大人，剛剛我已經派人去和村民說過了，結果陳大人也看到了，村民根本就不相信這件事，就算再多說幾遍，結果也還是一樣的。」

  陳知山站起身，然後面對著程行，認認真真地向他鞠了一躬，「程里長，這件事雖說荒繆，但為了村民，希望你能再辛苦一下。」

  這個舉動，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程行後退一步，神色怔怔的望著他。

  作為鄉紳，以前他肯定和陳知山接觸過，那時候的陳知山，不可一世，只知道吃喝玩樂。

  可是現在，他居然肯為了百姓，低下高傲的頭顱。

  前後的反差，讓程行有些捉摸不透。

  「程里長，話已至此，希望你能聽進去，本官還要去下一個村子，動員其他村子的村民，就先告辭了。」

  陳知山說完，也不等程行再說什麼，就朝外面走去。

  王莊緊隨其後。

  出了廂房，這次陳知山沒有從那些繞來繞去的迴廊走出去，而是直接翻過木欄，橫穿庭院。

  暴雨像豆子一樣，密集地噼里啪啦落在陳知山身上。

  從淋雨開始，他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閒庭逸致的就好像飯後散步一樣。

  程行望著他的背影，不由喃喃道：「難不成，真有什麼事發生？」

  ...

  程府門口，陳知山和王莊重新穿上蓑衣，一人騎馬，一人騎車，立在雨中。

  「大人，現在程行不相信我們，那該怎麼辦？」

  王莊扭頭看向陳知山。

  「下一個村子是哪？」

  「石頭村，就在永林村下游處。」

  「那好，就去石頭村，同樣找里長，看他能不能說服石頭村的村民...」

  兩人繼續出發，前往不遠處的石頭村。

  處在幽河下游處的村莊有四個，除了永林村和石頭村外，還有十宮村和梁家村。

  其餘四個村子，就算幽河潰堤，也不會受到多大影響，最多就是一些田地被衝垮，這也是預防不了的事情，所以他們就沒有去這幾個村子。

  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五點多鐘。

  天上依舊烏雲密布，暴雨下個不停。

  哪怕是官道，路也泥濘不堪，十分難走，有些比較彎曲的路，兩人只能下來走路。

  這也讓陳知山愈發擔心幽河的情況，因為這個時代沒有水泥這些，幽河河堤只是用石頭堆砌而成，一旦漲大水，那些石頭根本就擋不住。

  從早上到下午，近十個小時的時間，陳知山什麼都沒吃，渴了的時候，就仰頭喝雨水。

  為的就是節省時間，用最快的時間走遍每個村莊。

  但是，當走完四個村莊後，得到的結果都是一致的。

  沒有一個村莊相信幽河潰堤，幾個村莊的里長都是表面笑嘻嘻，心裡媽賣批的把陳知山他們送走。

  「大人，沒有人相信，我們是不是只能回縣衙？」王莊無奈道。

  陳知山站在原地想了一下，然後才開口道：「這樣吧，你回去縣衙，然後召集人手趕往幽河河堤，本官先去河堤看一下哪裡有問題。」

  王莊大驚，「大人，這麼大的雨，你去河堤，會不會有危險啊？」

  「沒辦法，為了百姓，必須得盡力而為，就這麼說定了，快分頭行動吧！」

  陳知山說著，就騎上自行車，前往幽河河堤。

  王莊沒辦法，只能聽從命令，騎馬回幽河縣。

  幽河距離村莊不遠，所以十幾分鐘後，陳知山就到了幽河邊。

  這條河屬於長江支流，長不知多少米，寬大概二十幾米。

  這麼寬廣的河流，如果真潰堤的話，後果恐怕難以想像。

  陳知山沿著河堤往前走，可沒走一會兒，他就突然頓住腳步。

  眼前有一處河堤的石頭已經裂開，河水正從縫隙中噴出來。

  「果然，幽河河堤已經出現崩潰，如果放任不管，就算這次不出意外，那下次也肯定會出事！」

  接著，陳知山繼續往前走。

  之後又發現了五處，要是不及時處置這五處裂縫，等它們越來越大，然後連成一條線，那整個河堤就崩潰了。

  「大人！」

  王莊的身影出現在雨幕中，片刻之後，他就跑到陳知山面前。

  「不行啊，除了咱們縣衙的衙役外，沒有其他百姓願意來。」

  「...」

  陳知山沉默了一下，才咬牙道：「剛剛本官查看了一下，河堤上已經出現了六處裂縫，要是不管的話，河堤隨時都會崩潰。」

  「什麼？真的有？」

  王莊頓時頭皮發麻道：「那大人，我們該怎麼辦？」

  「你去讓弟兄們多挖些沙石，然後裝進布袋裡運過來，趁河堤還沒崩之前，再加固一下。」

  「知道了。」

  王莊也知道事態緊急，所以不敢耽擱，立刻轉身去傳達命令。

  傍晚時分，十幾道身影在昏暗的雨夜中，一刻也不停歇。

  「快點，打木樁！」

  「還有沙袋，堵上！」

  陳知山聲嘶力竭吩咐的時候，自己也沒閒著。

  他雙手環抱住一根木樁，抱到河堤裂縫處。

  「來個人把木樁釘進去！」

  「大人，我來！」

  王莊光著膀子，手中拿著大鐵錘，爬到河堤上面，然後用力將木樁釘進土裡。

  一根，兩根，三根...

  第一處裂縫外面，已經釘上了十幾根木樁。

  然後眾人又將沙袋放在木樁的縫隙中，堵住河水。

  這下子，這處裂縫算是加固完了。

  十幾人累到全身癱軟，直挺挺躺在地上，任由雨水打在身上。

  「大人，你說有六處裂縫，我們這才堵了一處，還有五處，可我們實在是沒力氣了啊。」王莊躺在陳知山身旁，有氣無力的說道。

  陳知山坐起身，直接將身上的蓑衣和衣服都脫掉，然後說道：「你們先去找個地方避雨，我去把沙袋和木樁搬到第二處裂縫，等你們休息好之後，咱們再繼續。」